“車馬輪?”蘇琴聽到這里,站起了身,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什么是車馬輪?三岔宮又是何處?你是指三岔塔嗎?上次你的信中,所謂的出城狩獵,是去了三岔塔?!馬淵當時把信紙濕透了,下面都破敗不清,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無奈苦笑:“破敗不清?興許是天意,阿姊,今后我不便與她會面,她的陰魂散毒也已解,我想燃歌是思念你的。”
她怔怔地看著他甩袖離去,她以往帶的實習生里有喜愛穿越小說的女孩子,那段日子她每日都能聽到關于“現代人穿越到古代簡直無敵”的閑聊。
她望了眼身旁西邊的山,又瞧了眼東邊的忘憂潭。
這座依山傍水的府邸確實是靠她的煙花技術和陸青衣的詭劃一起蒙來的富貴,那皇宮內日夜抱著麥麗素當仙丹愛不釋手的皇帝也確實每日滿面紅光。
但她現在想要的答案,依然毫無頭緒,穿越時空,根本不爽。
她思慮許久,發覺或許這一切是場自我囚禁,安逸使她逐漸忘卻了來這里的初衷。
她到書閣里翻騰了許久才找出了一個月前涼州快馬來的信件,她打了開,一封封盡是血書:莫來。
……
長安城內,門庭若市,車水馬龍,九市近日奴隸販賣似是更為猖獗,為原本的熱鬧增添了喧囂。
那野蠻粗魯的叫賣聲,吸引到了不少人圍觀,這些個奴隸會雜耍的、能抗揍的、有軟骨功的、徒手制木鳶的……各種雜藝令百姓看得眼花繚亂,甚至有人在一旁拍手叫好。
云詩瑤透過車窗看到這一切時,心里極痛,她生來就看不得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年幼時,她與母親初次出府游玩,就要母親從商販手里買下了一個與她同齡的小奴隸,原本帶回府上后以為小奴隸從此就能平安,奈何第二日,便有官兵來到府上將小奴隸帶走,那時她還哭著怪自己爹爹官位太低,無法庇護。
“春翹,這長安城內為何越來越多的胡奴交易了?”云詩瑤擰著眉問身邊的丫鬟,“爹爹如今是御史大夫了,也不管管,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小……小姐,”春翹面色難堪,“老爺雖位高權重,但上頭還有幾個人哩。”
“那又如何?皇帝雖然昏庸,但王大人和李大人也不該縱容呀!”云詩瑤越說越氣,她看著窗外一個奴隸小孩被鞭打著,腦袋上頂著個火盆,心痛極了。
“那……那與王大人平權的,不是還有個……”春翹縮著腦袋不敢繼續說下去。
云詩瑤氣急,她將窗簾扯了上,怫然怒:“我就不懂一個白賢王,二十歲的毛小子有什么好讓長安城一半人聞風喪膽的,春翹!你可是我云詩瑤的人,怎可如此膽小?!”
“奴愧于小姐……奴……奴不敢膽小了。”春翹癟著嘴要哭了,自家小姐從小惹事不斷,雖都是為了行俠仗義,但身邊的奴婢能撿條命回去,都屬難得,她是跟她時間最久的奴婢,主子十三隨時她十二,如今已經五年了。
“唉,”云詩瑤將懷里的玉墜取了出來,這是今日她找玄祖求的仙物,“希望這仙玉能佑那小奴隸一直安好……”
“可是小姐……玄祖說了,此玉的功效只能讓小姐解憂,并無能力去佑何人……”
“五歲那年,那小奴隸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我甚至不知小奴隸的性別,小奴隸就被帶走了……”云詩瑤似是沒有聽進春翹的話,而是將玉墜繼續捂在心口,“最近我總是能夢見那小奴隸,那背影總無法看清。”
“小姐,您一定是最近為了準備夫人壽宴太累了。”
云詩瑤撅著嘴,她想了想,又掀開了車簾,恰好看到了蠻夷邸的牌匾,里面茶舍的人似乎比以往少了許多。
“白賢王……這個混蛋……要是讓我遇見他,我非……”
自話自說到了一半,馬車忽然停了下來,云詩瑤住了嘴,剛想問何事,馬車又動了起來,只是有些搖搖晃晃的,似是被車夫停靠在了路邊。
“怎么回事呀!”
春翹大聲嚷嚷著,剛出了馬車,云詩瑤便發現外面沒了聲。
她正要松開車簾出去看看,那車窗外便有一身著銀絲白衫,戴著上半截白羽面具的男子,騎著一匹姜黃色的西域天馬從面前馳過,那男子英氣迫人,雖著白,卻孤傲似只黑鴉。
她恍然地回頭去望他的背影,迎面拂來了一陣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