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豆見主人一直緘默,也放棄了勸說,她離開屋子時沒有合門。
……
長安城經一夜洗禮,云開日出,天空更是湛藍。
但午后炎熱,已進初伏,陸青衣拎著禮物站在白賢王府門前許久,差點汗濕衣襟時,才猶豫著進了那白賢王府。
奇怪的是,門口家丁并未阻攔,他認為自己進來的未免也太順利些,剛欲開口直接詢問那白賢王的居所何走,那一旁掃地的奴婢便笑著指了路:“陸大人沿著那墨色回廊往西走到頭,遇到蓮池再往北走,見到籠子里的烏鴉后往里走便是。”
陸青衣忽然語言匱乏,不知說什么,便點頭沿著那回廊走了去。
他邊走邊望著這幽靜陰涼的白賢王府,腦中不禁憶起她與他成親時的畫面,那日他明明已是盡了全力到婚堂搶親的,卻被她斷然拒絕。
她若是后來有了死的勇氣,為何成親那日卻沒有與他逃走的決心?
她是懼怕容夕么?
他腦中一片混亂。
“陸大人,你終于來了。”
不知不覺,陸青衣才發覺自己竟到了吟語閣,他回頭望了眼那掛在長廊出口的鳥籠,里面哪有什么黑鴉,只是兩根黑羽,與一攤凝固的血罷。
他回身看著那坐在涼亭中品茶的容夕:“你知道我會來?”
容夕笑了:“那是當然,陸大人與那玄祖大費周章自導自演一出天神下凡的好戲,就為了入宮,無非是為了她。”
陸青衣掃了眼四周,他笑了笑坐到了容夕的對面,拿起容夕的茶盞飲了一口:“有她的氣味,甚甜。”
“呵呵呵!沒想到陸大人不要臉起來,比本王還狠,”容夕露出了兩顆尖尖虎牙,他看著同樣笑著的陸青衣,“陸大人有沒有聽說過,一顆虎牙狠不起的說法?”
陸青衣不自覺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口中左邊的虎牙:“白賢王果真還未丟失童稚,齒也可用來較量?”
容夕笑著搖搖頭,跟身邊的奴婢耳語了幾句,那奴婢便走了開。
“本王雖對內人失憶,但本王前日卷起內人的衣袖時,才發現她的守宮砂還在,”容夕咧嘴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了,“哈哈哈,我就說,我怎么可能會碰這種徒有漂亮臉蛋的軟弱之人?昨日下朝后見陸大人輕浮之舉,便明白了,鹿燃歌原來只是本王的戰利品。”
爐中旺火肆意,茶湯已被燒得沸騰,半丈之外,那奴婢已將鹿燃歌叫了來。
陸青衣本已無意再與容夕多語,卻發覺了容夕眸中病態的驚喜之神,他遲疑著順著容夕的目光轉身看去,一時間頓生怒火。
她站在那不近不遠地方,正身著著西域舞姬的暴露衣裳,那金環銀環束在她纖細的手臂上,脖頸上掛著網狀的金鏈,赤色披紗下,她冷白的臉上滿是郁傷。
“夫人,快來跟陸大人行禮。”容夕笑著露出了皓齒,微微顫音藏不住那興奮。
陸青衣眉頭皺成一團,心疼地望著她,只見她微頷首娓娓而來時,晃動了腳踝上的銅鈴。
叮當…叮當…
順著往下看去,他才發現她竟赤著腳!那纖細的腳背,煞白。
而那原本光潤的石板路上,正撒著一顆顆有意灑放的小石子。
“如何?陸大人心痛么?或是…蠢蠢欲動么?”容夕邪笑著打量著陸青衣窘迫的模樣,不禁嗤笑,“本王內人如此誘人,若是將她扔到敵營中當舞姬,想必還是能有幾分用處罷?”
瞬時,陸青衣“咻”地站起身,他揮臂掀翻了那石桌上的木幾,一時間運轉內力,朝容夕胸口一掌打了去,只見那容夕竟絲毫不閃躲,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掌,任嘴角滲出血絲。
他見他依然得意非常,甚至面帶笑意。
陸青衣惱怒至極,他抽出了腰間的太常御佩短劍朝他刺去。
此刻,他只想要他的命。
而她,卻突然擋在了他那蛇紋短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