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兼聽則明偏聽則暗,虧得你讀圣賢書效仿孔圣之人,竟然這般迂腐不化,又有什么顏面在這里教訓我?”
是江明奕的聲音,那聲音嘶啞至極,似乎與人爭論了大半天!
顧安安連忙推門進去,剛進門就看到江明煦站在那里,不遠處是一個清癯模樣的中年男人。
“這是學堂,豈是爾等婦人可以進來的地方,出去!”
江明奕回頭望去,看到顧安安大步流星的進來,他皺了皺眉頭,剛想要開口就聽到顧安安那不加掩飾的怒意,“婦人又如何?你是婦人懷胎十月生養的,一粥一飯莫不是婦人喂養,你穿的衣服也是婦人縫制的,既然婦人入不得這學堂,那你是不是要脫光了衣服再進來?哦,對了,你可是婦人生養的,最好先把這性命了解了再說,不然豈不是玷污了這學堂?”
這話讓江明奕忍不住笑了起來,到底是顧安安,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倒是鄭夫子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難怪圣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呵,我說呢,怎么有的人放著朝廷命官不做倒是來鄉野之間教書營生來,看來這朝廷命官也輪不到鄭夫子頭上啊。圣人主張仁者愛人也,男人女人俱是人,俱是仁者所愛之人。儒教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天下庶民可不只是你們那人。還有孔圣原話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虧得是讀圣賢書之人,竟然只學會了斷章取義,難怪沒能在科舉仕途上更進一步,惶惶如喪家之犬不可終日,便是沽名釣譽在此處辦學堂去,卻也不過是誤人子弟罷了。”
顧安安沒想到自己竟是大意了,這鄭夫子壓根不讓女子入學堂,只怕其他幾個孩子都沒能進來。
分明是江永山兩口子給自己挖了個坑,看自己的熱鬧。
好啊,真當自己好欺負是吧。
顧安安抓著江明奕的手腕,“這般不學無術之人不配為你師,走,我們回家。”
少年郎被桎梏著,略有些踉蹌的被拽了出去。
走出學堂大門,顧安安抱起了寶兒,擦去了小女娃額角和發根處的灰,“回頭娘教寶兒和煦兒讀書認字,才不跟這滿肚子迂腐文章的人讀書認字。”
她這才注意到寶兒的手涼冰冰的,好不容易養的有了點肉的小手跟凍了的胡蘿卜似的。
顧安安一陣心疼,揉了揉那小手,感覺著有了幾分熱意這才放下心來。
寶兒被這么抱著,眼淚巴巴的往下落,“夫子壞壞,阿兄不氣。”
能讓這小娃娃說出壞,只怕那鄭夫子之前說的更是不堪入耳。
顧安安深呼吸了一口氣,正打算再回去找那老朽木理論,江明奕攔住了她,“沒事的,就是我跟他辯論了大半天,您又這么罵他,只怕能把他氣個半死。”
之前他還擔心,自己跟夫子抬杠會不會被顧安安斥責。
現在倒是不用擔心了,至于再去找那人算賬倒也大可不必。
顧安安冷靜下來,“嗯,回家。”
她不會再去找那鄭夫子算賬,只是今天兩筆賬總要找人算才是!
江永山如今在衙門里不在家中,那就找江大嫂一筆筆算清楚好了!
正在家中縫制衣服的江大嫂忽的打了個噴嚏,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誰在念叨我?”
“肯定是爹在想娘了。”
女兒的話讓江大嫂嗔道:“別胡說。”
江巧巧笑著挽著母親的胳膊,“娘,三嬸的那個小食生意真的那么好?”
“我騙你做什么,不過她這名聲臭了只怕沒人會去她那里吃東西了,咱們倒是可以趁機做起來。”江大嫂想了想,又覺得有些為難,“只是我本來打算想著給她幫忙瞧瞧那東西到底怎么做的,她不讓我靠近。”
她也沒能學會。
江巧巧聽到這話笑了起來,“那有什么要緊的,她難道還能天天提防不成?我有一個招,保管能偷師成功,不過可能得要娘你受些委屈。”
能偷師就行,至于委屈什么的不算什么。
“什么法子?”
“娘你去跟三嬸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