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邶你彈琴給我們聽好不好?”
陳家小郎君連連點頭,“好。”
琴聲乃雅樂,然而這會兒卻伴隨著廚房里傳來的剁肉聲,交織成了一曲奇怪的樂章。
江永安聽到那琴聲駐足不前,跟在身后的老六忍不住道:“就是搬到隔壁而已,大哥你倒也不必這般,說不定回頭是小嫂子先服軟呢。”
他就說小嫂子手段高明,瞧瞧這老房子著火是何等的壯烈。
昨晚大哥竟然喊著他們兩人去喝酒,不勝酒力的人很快便倒下了。
老三問了幾句套出了他的話,這才知道原來是顧安安下了逐客令。
“你少說兩句。”
柏牧倒是瞧得更明白一些,這不像是在耍手段,而是人家真的沒把這幾個孩子的爹放在眼里。
若不是因為有這四個孩子,只怕顧安安早就一走了之。
雖說一般在男女之事上往往是女人吃虧,顯然顧安安不是這種人。
大哥這次是棋逢對手,甚至對方還技高一籌,也難怪會這般惆悵。
老六嘿嘿一笑,“大哥你不就住在那小屋里嗎,也沒什么東西好搬吧?”
實話素來扎人心。
江永安臉上神色掛不住,悶聲道:“我去收拾東西,你們忙你們的去。”
看著離開的人,老六忍不住嘟囔起來,“小嫂子也真是個眼皮子淺的,五千兩銀子而已,把大哥照顧好了,又何止五千兩呢。”
柏牧嘲笑道:“她又不知道大哥的身份,何況大哥也沒想著耽誤她。”
朝不保夕的人,又怎么能拖其他人下水呢。
老六聞言低聲一嘆,“大哥也是可憐人。”
只是救命之恩不得不報,卻是把自己這一輩子都搭了進去。
“走吧。”柏牧打算去吃點東西。
今朝有酒今朝醉,趁著還活著,多喝點酒及時行樂才是,他就沒有大哥這么多的負擔。
江永安捏著手里的和離書。
雖然拜堂的時候自己壓根不在家中,但他也懶的去問到底怎么回事,把這和離書交給顧安安就是了。
熟門熟路,江永安看到正在院子里撫琴的陳家小郎君也沒多說什么。
只不過他身上還透著幾分酒氣,擾了這琴聲。
陳邶沒再繼續撫琴。
“這是給你的。”
顧安安掃了一眼,看到和離書幾個字時抬眸看了江永安一眼,“不能喝酒就少喝點。”
又不是什么千杯不醉,沒道理逞強。
和離書在手,她回頭再去衙門里掛上號,倒也能立個女戶。
安平縣與其他縣府自是不同,說起來倒是要多謝那位素未謀面的安大將軍。
顧安安也不知道江永安回頭搬到哪里去,想著江明珠惦念著身世,便是趁著江永安還在又問了句,“今天上午陳家小郎君說珠兒酷肖前朝的錦瑟公主,害得這孩子哭了好一會兒。你是珠兒的父親,要不跟她說說,省得這孩子再提心吊膽。”
顧安安敢當著面說,自然是因為她知道江明珠與那前朝公主沒什么關系。
不然被隆慶帝納入后宮,怎么會沒人說呢?小說里可從沒提到江明珠酷肖前朝公主這事。
陳邶也不過是十來歲的小朋友,哪知道前朝公主長什么樣?
所以這事,肯定是陳邶認錯了人。
但江永安心中就沒那般平靜了,耳邊轟隆作響,好一會兒才平和下來,“我在京城的時候倒是聽說過錦瑟公主,聽說前朝城破后,她墜下城樓以身殉國,那都是十二年前的舊事了。”
十二年前,而江明珠今年也才九歲半。
顧安安笑了起來,“我就說是阿邶在騙你吧。”
灶膛前的少女聽到這話露出笑容來,“嗯,回頭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