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二最后還是加入了言喻所說的那一派,不為什么,只是為了搏一把,誰還沒有一顆出人頭地的心呢?
言喻是個行動力執行力都很迅速的人,略施小計就在水堤落成典禮上給大巫祝的酒里放了吐真劑,讓大巫祝在信奉他的百姓面前親口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后又被押往東越國都城接受審判。
一個盤踞在云起城幾百年的陰影居然就這樣戲劇化地落下了帷幕,速度快到讓人不敢相信。
但狗二敏銳地察覺到,失去“作惡多端”的大巫祝后,百姓們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激,反而是恐懼和不安的。失去了一個能夠上達“神意”的“偽神”,他們以后還能規避災禍嗎?
難道他們是真的一直被大巫祝蒙在鼓里嗎?大巫祝的“祈福并不是每次都奏效,每年死去一個無辜的孩童卻依然每年都有洪水泛濫成災……這些他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嗎?
狗二不知道,他只是依稀想起來當年哥哥在母親聲嘶力竭的哭嚎聲里被帶走時,鄰居冷漠的話:“幸好不是我們家孩子。”
他覺得云起城的百姓不無辜。
可是言喻不這么想,他不厭其煩地給那些愚民講解水堤修建的好處,教會他們怎樣將自然的災禍轉換為造福一方的力量……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他,原本世代信奉巫祝的人們也愿意接受他這個外來修仙者的指揮和安排了。
但言喻又是一個不夠狠絕的人,他骨子里太善良。在抓到一個外來的差點給云起城帶來一場不小的洪災的妖獸時,他沒有趕盡殺絕,而是教導一番后放走了它。
狗二很不理解:“這種妖獸你就該殺了它,為禍一方,死不足惜。”
言喻搖搖頭:“世界上那么多的妖獸、魔族……我們殺的完嗎?殺之不如勸之。再說了,也沒人說過仙魔人不能和平相處啊,我現在做的事就是為了讓‘融合’這一天早一點到來。”
狗二皺了皺眉頭,還是無法理解,但也沒有再爭辯:“現在妖獸都能頻繁出現在俗世了,這世道真的要亂了。”
言喻卻是一副很輕松的樣子:“放心吧,你現在所在的云起城在鶴歸山腳下,是我師弟祁云剛剛選做的仙山府第,有他在大前方撐著,暫時還波及不到云起城。”
狗二已經不止一次聽見“祁云”這個名字了,在他為數不多的對修仙界的了解里,這個祁云應該就是修仙者里的老大了,他隱隱約約有些羨慕:“祁云很厲害吧?”
“自然,我這個師弟天賦異稟,可能完結這次大戰后就能功德圓滿直接飛升了。你這個性子倒是挺像他,可以試著拜入他門下。如果有一天你能見到他的話。”言喻隨手摘下一根狗尾草叼到嘴里,漫不經心道。
話是這么說,可狗二覺得言喻雖然一口一個師弟,對祁云贊賞有加,兩個人實際上的關系卻并不好——
比如言喻有時候收到前線仙魔交接處的線報,看見類似“祁云仙尊某月某日又斬殺魔族侵犯邊界者千百,妖獸數萬,立下汗馬功勞。”的捷報時,神色總是凝重的,似乎并不想看見這樣的結果。
狗二卻覺得是言喻骨子里太過理想化,太過良善了,他倒是更喜歡祁云的處事風格,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伸張正義,保護了仙、人兩界。
他覺得,和言喻學學制衡之術就罷了,要做就做祁云這樣的掌權人,殺伐果斷。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前方戰事也越來越膠著,但云起城地處邊緣,又有言喻保護,絲毫沒有被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