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他垂下視線,又輕輕喚了一聲,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語調清淺:“都說我金口玉言,若此話也能當真……我希望我們都能長命無憂。”
這是他能送給這位老朋友,唯一的祝愿了。
可是世事無常,在羽涅耗盡所有生命、放干一身鮮血封印住那只為惡一方的大魔時;在她挖出自己的內丹,厲聲囑咐他千萬不要讓這內丹再落入有心人手里時;在她拋下尚在襁褓的女兒撒手人寰時……
在這些時刻,若是楚越再想起當年的那句祝愿,是否只會覺得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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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死守住了這個秘密,將它當作秘寶保護起來。只因為羽涅和我說過,若是她的內丹被有心之人或是魔修拿到手,只會激發它最大的惡力,致使生靈涂炭。這是我和羽涅都不愿意再看見的事。”
“當年妤緋出生,我就擔心她身上會有魔族的血統,和羽涅的內丹產生共鳴。我已經失去了妻子,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唯一的女兒了,好在她長到十五六歲都一直很正常,是個普通人,我這才放心。”
“那個鐘離奇卻不知道從什么途徑得知了我楚家有一件秘寶的事,于是起了歪心思,打起了秘寶的主意。好在及時被我發現趕出島去,可妤緋那傻孩子卻受他蒙騙,跟著他逃跑了。”
“我極其憤怒,枯坐了一晚,第二天就宣布將妤緋從族譜上除名。”
“那鐘離奇是江南的一處木工家族的破落戶,聽說過我楚家曾經在江南一帶是頗負盛名的機關世家,這才設了個大局,想騙取我楚家的機關術。只有妤緋那個傻孩子相信他!”
楚越看向躺在地上的鐘離澈,苦笑道:“只是沒想到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這小子遺傳了羽涅的魔族血統,還這樣純正。如今魔丹降世,恐怕三界又將永無寧日了。”
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突然轉身面向眾人,給他們深深地行了一禮:“還請諸位原諒我之前的冒犯之舉,只是因為我實在不愿羽涅的犧牲和付出毀于一旦。現下我還有一事相求——”
楚越看向鐘離澈的目光有些心疼,但更多是悲傷與決然:“請各位答應我,如果今后鐘離澈壓制不住自己的魔性,被這魔丹控制,請各位……替我就地擊殺了他吧……拜托各位了!”
說到此處,這位意氣風發一世的老人眼中竟然落下一滴渾濁的淚,可想而知,做出這個決定,他的內心有多痛苦糾結。
舜華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來,緩聲道:“楚老不必如此,算起來我還得喚您一句師兄,您行此大禮我們怎么受的住?”
他又看向了一邊的鐘離澈,目光中帶有沉思:“您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會親自幫您動手,絕不會讓他危及無辜生靈。”
他也不會讓臨思言的身邊有這樣不安全的因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