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虞重水的目光,慕稚兒好脾氣地笑了:“風停山不需要結界了,抱歉沒早通知師父。”
嘴上說著抱歉,他的身形目光乃至語氣都沒有一絲絲歉意,平靜得如同風雨欲來的海面。
任虞重水如何思考,也無法將他與現實中的稚兒對應起來,究竟是什么讓他的性格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越向上,血痕越多。
*
虞重水抿唇看著和血色融為一體的男人,他的身量抽得很高,再也不需要別人的撫摸和關心,鋒利得像一把劍,殘忍得卻像......妖物。
風停山的大門斑駁脫落,沒有了結界的庇護這里被侵蝕得非常嚴重。
男人領著虞重水走到育教堂,牌匾斜掛在門楣,墻壁噴上大片大片的血跡,觸目驚心。
“我在這里學了不少東西呢。”稚兒推開門,本就搖搖欲墜的木板在他毫不憐惜的動作中砸在地面上,他嫌惡地皺眉。
育教堂和記憶中的別無二致,只是堂內只留有一張課桌,突兀地擺在血跡斑駁的屋內,詭異又奇怪。
男人手掌拂過桌面,熟練地盤腿坐下,對站在門口的虞重水笑了笑:“說起來危這個姓氏還是師父教我的,句子不立危墻之下。”
虞重水怔怔呢喃道:“危......稚兒?”
男人搖頭:“我叫危稚。”他最后看了一眼育教堂,領著女子走向后山。
“帶你去見一個熟人。”
“誰?”她不覺得在這個時候能有什么好事發生。
危稚伸出食指,輕點在自己的嘴唇上,咧開一邊的唇角:“不要問太多,我會生氣的。”
虞重水非常識相地噤聲,她不想被困在幻境里。
至于面前的危稚,她不認為這就是稚兒,他明明應該那么乖。
后山長著及膝的野草,仔細看和小院里的有些不同,它們郁郁蔥蔥地生長,看來是很久沒人來過。
深處的木屋微微發光,那柔和的青綠色燈光讓虞重水心下微凝,臉色也有些難看。
這種感覺直到危稚推開房門,露出里面女子的樣貌時達到了頂峰——那人赫然是“虞重水”。
多么荒誕可怕啊,她竟然被危稚軟禁在后山上。
對上對方冷漠到絕情的視線,饒是虞重水本人都有些恍惚不敢信。難道在幻境中的危稚心中,自己就是這般模樣嗎。
“虞重水”見到來人,清冷的面上極其明顯地表現出厭惡憎憤的情緒,她甚至轉過頭去不看危稚。
“師父。”危稚瞬間柔和了目光,他從背后環住了女子,垂首在她的脖頸處纏綿地落下一吻:“我今日來看你了。”
虞重水呆住了,眼看著這對親密如同夫妻的人,心頭的荒謬蔓延到臉上。
怎么回事?
*
危稚似乎完全不在意女子的冷淡,也不在意還有別人在場,他將女子抱在腿上,臉深深地埋在她頸邊,舒心地發出一聲長嘆。
“真冷淡呀。”他這么說,一雙紅褐色的眼直直地看向虞重水,眨了眨:“就請你自己去別的地方逛逛吧,我沒空。”
虞重水冷下了面色,她涌上一股怒火,那是對“自己”的遭遇的羞恥和憤恨。
他不是稚兒,稚兒是不會對她這么無禮的。
眼見著虞重水還在打擾他的二人世界,危稚的偽裝也有些維持不住了,他瞳孔變成了猩紅色,冷冰冰地盯著她。
“趕快離開,別讓我說第二次。”
為什么?
虞重水離開后山,漫無目的的行走在修徳廣場,這里是肉眼可見的屠殺現場,雖然沒有殘肢尸塊,但隱隱的血腥味也足以讓她心情沉重。
這個幻境到底在暗示什么?危稚和稚兒有什么關系?
就在她兀自思酌時,遠處走過一個身形佝僂、面色沉郁拘謹的人,吸引住虞重水的注意。
那是早年的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