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昆山。
煙來校場位于昆山山腰,呈一圓形平臺嵌于山體,由石門連接出入口。常年煙霧籠罩冰雪覆蓋,陽光在頭頂也無法透過冰雪,此時偌大的云臺分布著百名神態各異的試煉者。
山上稀薄的空氣都夾雜著寒氣,吸入肺中刺激得不住咳嗽,不少凡人修仙者皆捂住口鼻,面色不虞地等待引導者到來。
轟——石門緩緩打開,八位身形相似的白袍修士走出,兜帽下是雪白的長發鋪灑,幾乎要與天地融為一體。
待引導者全數站定,眾人才注意到他們身后綴著一位少年,同樣的白袍白發,卻穿著輕便修身的衣服,手握漆黑長劍,從隊伍里走出。
他的視線飛快地掃過眾人,遲遲找不到自己想見的人,白眉微凝,神色郁郁。
“不在?”為首的白衣人挑開兜帽,露出一張精致的卻沒生氣的臉,他空洞的雙眼在人群里搜尋,停在一處。
完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被雪色遮掩住的青衣才堪堪露出一角,又很快被各色各樣的服飾掩了去。
他眼神一亮,匆匆道了謝,還未走兩步,便又被叫住。
“完玉。”那白袍人戴上兜帽,低沉的聲音傳出:“切勿魯莽行事。”
完玉作揖,鄭重地垂首:“弟子謹記。”
今日為了行動方便,虞重水特意穿了一身便裝,頭發用發帶高高扎起,青色的錆絲啄縷衣,腰間系一條水紋帶,褲腳塞在烏黑的長靴中,多了一分凌厲,少了一絲柔和。
她腰間還掛著兩件配飾,一塊是姻緣牌,一塊是玉咒牌。本不欲戴這兩個,但看見慕稚兒祈求的眼神,虞重水還是無奈地服從。
隔得遠了,她看不清入口的情況,余光里見一白衣少年疾步而來,呼呼作響的衣擺昭示著主人的激動。
“仙人。”完玉面色紅潤、眼含熱切地看著虞重水,興奮道:“我要和你們組隊,可以嗎?”
說著又怕她嫌棄,急忙補上一句:“我已經金丹圓滿了,不會拖累你們的。”說著驕傲似的昂起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慕稚兒,面露得意之色。
虞重水上下打量著他,覺得完玉性格越發開朗討喜,和昆山眾人相去甚遠。
況且他的修為大有長進,看來是有一番苦練的。
誰不喜歡上進的后輩呢。
她笑道,主動伸出手握住了對方:“歡迎你,完玉。”
少年的臉蛋紅撲撲的,一方面是得到了偶像的肯定,一方面又是攀比心在作祟。
沒看見旁邊的慕稚兒臉色黑得像鍋底了么。
*
完玉雖然是昆山弟子,但試煉任務也是臨時才得知。
一路上長老前輩們都沒有說一句話,壓抑得他纏著虞重水討好似的講解秘境。
對于每十年一開的昆山玄靈秘境,虞重水自然沒有完玉了解得透徹,自然也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臂,兩人倚著欄桿有來有回地討論。
慕稚兒抿唇,怒視著完玉和虞重水交互的胳膊,恨不得抽劍將其砍了去,礙眼得很。
他著黑色勁裝,小臂小腿處用布條裹著扎緊,墨綠色的腰帶勒出窄卻精壯的腰身,干凈利落。
今日這副打扮可是他從話本上學來的,明明出門時有不少女子偷偷打量自己,想來也是極為俊俏的,怎么......
他郁悶地掃了一眼言談甚歡的二人,蹙眉扭過頭去。
怎么從今早起,姐姐就沒夸過自己一句,哪怕是多看一眼也無。
藺潤之找到二人時,便看到這幅場景,他手中的折扇頓了一頓,若無其事地靠近慕稚兒。
他用那雙和虞重水十分相似的眼看向青年,問道:“滋味不好受吧?”
慕稚兒冷眼看向他,攥緊了手中的祭焚劍,不發一言地表達了自己拒絕理財的態度。
藺潤之也沒期待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不覺得阿水和男性沒有界限嗎?”
慕稚兒難得分了一絲神去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