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阿淼憤怒地踹了一腳荊棘:“還讓不讓人進了......”
還未等她說完,交錯的藤蔓松動,只是用劍輕輕一條,結實的防線驟然崩塌,來不及驚詫,阿淼閃身沖進密林里,將怪物們遠遠地甩在后面。
跑了很久,也依稀可聽見怪物們的嘶吼和咆哮。
阿淼順著盤旋而上的樓梯走進塔里,這里也被粉刷成白色,沒有一絲裝飾,干干凈凈卻又荒涼破敗。
她站在欄桿處向外眺望,小路上零零散散分布著幾個怪物,已經沒了剛開始的攻擊性,絕大部分都在退出白塔周圍。
她松了一口氣,才察覺右手疼得厲害,扒開衣服一看,半側身體傷口全部崩裂,血流如注,將灰色衣物都浸染成深褐色。
“嘶——”阿淼輕觸右臂,疼得面色慘白。
她踉蹌著坐在地上,狼狽地擦了擦臉上的汗,呢喃:“怎么辦?外面肯定有好多怪物,待會怎么出去。”
說罷,便撕開右臂的袖口,緊緊地纏繞在胸前腹側,雖然不美觀,但已經是現在能做的最大程度了。
這種感覺真不好過,阿淼咬破了下唇才沒有叫喊出聲。恍惚之間,她似乎看到有一雙黑漆漆的眼憐惜又柔情地注視著自己,那蘊含的情感濃烈到她忍不住低吟。
稚兒......
片刻間她便清醒過來,迷茫地環視四周,只有空蕩蕩的高塔,外面郁郁蔥蔥的樹林,寂靜得只聽得見她的呼吸和心跳。
*
就在這時,白塔輕微地顫動了起來,頂上的鐘樓發出震耳欲聾地巨響,久久地回蕩在空氣里。
當——
離得太近,阿淼覺得自己像被鐘聲擊暈似的,眼前一片迷蒙,如同被裹住了眼,甩了甩頭,還是看不清。
這鐘聲和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樣,帶著濃重的肅殺之氣,鋪天蓋地而來。可這肅殺不是沖著阿淼來的,她不久便聽到遠處傳來的地獄一般的哀嚎尖叫,又聞到了血腥焦炭的味道。
她撐著身體從窗戶向外看,那原本擁擠的條條道路,如今橫尸滿地,尚有余溫的軀殼在地面爬行,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她聽到自己響如擂鼓的心跳,不自在地舔了下嘴唇,沉默片刻,試探道:“白塔?”
得不到回應,這讓阿淼放了心,又暗道自己疑神疑鬼。
阿淼再次回望這座塔,它依舊莊嚴肅穆地屹立在山腳,目送著她走出密林。
“再見。”她作揖,告別。
阿淼回到孔子街,驚喜地看到完好無損的王箐昏倒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異化的跡象,看來是一直留在這里了。
她身邊攤開的青松圖,里面的黑白貓都不見了,反倒是一旁的仙鶴圖,鶴上趴著一只雙目半闔的陰陽貓,半黑半白,赤金色的瞳孔慵懶地望著畫外人。
阿淼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下一秒卻被一只溫熱的手攥住了。
“你怎么才回來,我等你好久了。”
王箐擔憂地上下打量面色奇怪的女子,見到她毫無異樣才松開手,問:“你去哪了?”
阿淼快速回頭,孔子街恢復了一貫的熱鬧,身后是一對有情人嬉笑打鬧,爭論著婚事操辦;旁邊是兩兄弟,哥哥在教弟弟給意中人送花,而不是送硯臺。
她不著痕跡地動了動右手,疼痛提醒著自己一切都不是夢境,周圍曾經發生的故事,就像被刻畫下來,一遍又一遍地放映。
而她,是一個外來者。
目光觸及畫卷上的陰陽貓,阿淼微頓,回答:“剛才看到一個小物件,就忍不住過去看了看。”
王箐不疑有他,好奇:“是什么?”
阿淼取下仙鶴圖,留下一塊碎銀,拉起王箐朝著隆順街走去。
“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當作給玉簪的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