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重水自營養艙里醒過來,空無一人的療養室內開著燈,燈光下鐘引光干凈利落的側臉偏向一邊,凝望著墻上的鐘。
“感覺怎么樣?”
虞重水一只手撐著身體,另一只手扶著額頭,緩了一大口氣說:“還不錯。”
鐘引光站起來,伸手把她從營養艙里拉出來:“先休息一下吧,我再給你挑個適合的世界。”
生活比她想象的還要平淡安逸,等到她身體的各項指標都恢復正常,已經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鐘引光早在治療室里等候多時,見到她神采奕奕的模樣,心里也松了口氣:“是這樣,我結合你前兩次治療,修改了這一次的細微內容,都是完全符合治療合同的。”
不得不說,前兩次的治療對虞重水的影響很大,她肉眼可見的擁有了一部分的基礎情感,表情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平靜深沉了。
虞重水點頭:“都聽你的。”
鐘引光打開機器,讓她躺進去,突然說:“這次加了一個新成員,他是來幫你治療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營養艙里的女人緩緩地勾起嘴角,食指在玻璃上畫出一個“√”字,朝外面的人笑了笑。
當然不會介意,因為她現在感覺重獲新生。
*
W市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外面的路都是泥濘不堪,泛起了蒙蒙的霧,讓本就灰暗的天空更是攏上了陰郁的色彩。
虞重水捂著熱得滾燙的水杯,靠坐在收銀臺,有些不知所措地打量著貨架后的黑發少年。
那少年長得冷艷俊朗,側面看去像是一把鋒利的劍,緊蹙的眉頭,微垂的睫毛,看起來冷得能結一層霜,似乎要把整個花店的溫度都降到冰點。
要單單是他的容貌驚到了她倒也不至于,只是......
她瞥了眼趴在他背上的半透明女人,黑霧繚繞,她看起來才去世沒多久,靈魂也不是那么純粹,夾雜著薄薄的黑氣,雙手死死地纏在少年脖頸上。
嗯,感覺周圍更冷了。
虞重水收回了目光,摸了摸自己心口,里面有一塊硬硬的鏡子。
自己從小就身體不好,總能看到這些“臟東西”,爺爺就給自己做了一面護心鏡,從此那些東西就很難注意到她了,但她依舊可以看到滿屋子亂飛的鬼怪。
她也從來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是看到這個在初春卻穿著單薄的襯衫,露出來的手腕都凍得發紫的少年人,她難得有些心情郁悶。
現在的溫度都10°C了,他還穿這么少,看著又淋了雨,不怕生病嗎?
少年拿了一束滿天星,沉默地付完錢,轉身就走,掏錢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應該是凍的吧。
也難怪,背后趴了一只惡鬼,想不吃力都困難。
虞重水攥了攥手心,欲言又止,既想提醒他,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說真的,長這么大她沒有那么主動地和別人搭話。
況且一個陌生人告訴你,你被鬼纏上了,誰也不會信吧?
“等......一下......”
虞重水剛說出的話,就被男生毫不猶豫地推門離去的動作噎住了。
她很確定少年絕對聽到她講的話了,可是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像過耳風一樣就忽略了。
剛剛鼓起的勇氣就在這一瞬間被擊碎,虞重水自暴自棄地想:不如就這么算了吧,反正他和我也沒有關系。
可是聽著外面的寒雨越下越大,她攥著的手越越來越緊。
......不追出去的話自己肯定是睡不著了!
拿著旁邊傘架上的雨傘奪門而去,一轉頭正好撞上在屋檐下躲雨的少年。
剛才還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道怎么突然變得狂暴了起來,就連風吹在臉上也那么冰冷。
宋審用垂下眼皮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絲類似嘲諷的意味,很快就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