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廟在朦朧夜霧的籠罩下,像一幅飄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顯得分外陰沉壓抑。
寺廟由一圈柵欄圍起來,每一根柵欄上都刻著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符文,斜著插在土地里。
與其他的寺廟有所不同,這里只供奉著一尊狐貍塑像,獸頭人身,手持一戟,雙目圓瞪俯視臺下。
祭臺上腐爛干燥的水果散落一地,連紅布上都蒙上厚厚的灰塵,狐仙赤金色的身體也鍍漆脫落,斑斑駁駁。
虞重水雙手合十,微微傾身鞠躬,心里默念著狐仙勿怪。
轉身就看見宋審用已經掀開狐仙身后的白布鉆進去了,只露出一雙腿,大半天也沒動靜。
“宋審用,你在干嘛?”虞重水把他從幕后拉出來,嫌棄地看他頭上的蛛網,伸手幫他撣去:“你太不尊敬神像了吧?”
宋審用聽了無所謂地聳肩:“神神鬼鬼都是假的。”
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可他們經歷的那么多詭異之事怎么解釋?
虞重水無奈地指了指他的臉:“你臉上有灰。”
隨意地抹了一把,宋審用扯下懸掛的白布,一瞬間鋪天蓋地的灰塵倒下來,嗆得虞重水睜不開眼。
“你!咳咳咳……”她捂著口鼻蹲下來,涕泗橫流:“你有病啊!”
肺部有密密麻麻地酥癢,她難受地捂住心口,感覺有些喘不上氣,眼前一陣一陣地發暈。
宋審用彎腰俯身:“你怎么了?”
虞重水這個時候已經說不上話了,一只手捂著嘴不停地咳嗽,另一只手緊緊地攥著胸口的衣領。
她的肺炎好像復發了!
眼前出現一雙白色的球鞋,應該是宋審用,但她現在滿臉都是淚,模模糊糊分不清楚。
有人輕拍著她的脊背,在她耳邊輕吟著什么,究竟是什么……?
地面一閃一閃地發黑,虞重水的腦袋越來越沉重,驟然身體一歪倒在骯臟的地上,揚起一陣灰塵。
*
一滴冰涼掉落在她的眼皮上,將她從昏睡中驚醒。
嗓子和肺火燒火燎地痛,呼吸也是干巴巴,虞重水痛苦地倒吸一口冷氣,捂著胸口坐起來。
有個東西掉了下去,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失蹤許久的護心鏡?!
熟悉的劃痕證明這不是宋審用手上那只,虞重水把它戴上,轉念一想,他去哪里了?
而且他們究竟是怎么出的環境,她怎么會躺在學校的小亭子里?
還沒等她緩過神,天空忽的變成橘紅色,火一樣燒紅了入目的所有空氣。
接著是灰色的大霧猛地襲來,鋪天蓋地把所有地方籠罩起來,能見度一下子降到最低。
霧中再次出現了黏膩的吧唧吧唧的聲音,像是有人穿著鞋走在膠水鋪成的路上,但仔細聽,更像是……先前那種碎肉掉落的聲音。
果不其然,離小亭子最近的地啪嗒砸下一塊殘肢碎屑,肉紅色的肌理還在跳動,撞擊在地面上彈了兩下。
無論看多少次,還是很惡心啊。
不知道這場肉雨下了多久,虞重水終于聽不見任何聲響了。
她扶著欄桿站起來,猶豫著向前走兩步,避開滿地的血肉,踩在紅褐色的柏油路上。
一路小心摸索,她回到了宿舍樓下,卻意外地在這里發現了汪顧等人,她們手持棍棒器械怒視著一瘸一拐面色蒼白的虞重水。
看到來勢洶洶的幾個人,虞重水腳步一頓,后退,緊張道:“你、你們干嘛?”
汪顧踏著滿地泥濘,滿臉憤怒地沖過來,揪住虞重水的領子:“那個男生呢!他上哪里去了?!”
宋審用?和他有什么關系……
汪顧看她這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一巴掌甩了上去:“你被他賣了!蠢貨!我們都被他賣了!”
……什么?
正在這時,廣播里傳來次次啦啦的聲音,祂似乎拍了一下話筒,喂喂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