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妙意盛情難卻,被半強迫地塞了幾瓣橘子,頭也不回地離開廂房,腳步慌亂。
面前再不走怕是要吃撐了。
回到寢室,青姑已經等候多時,見她面露難色出聲詢問發生了何事。
虞妙意撲到她懷里,像小兒一樣抱怨:“那廂房的男施主太過難纏,我硬是把果盤吃了大半。”
青姑粗糙手掌在她光滑柔亮的黑發上撫摸,她笑意盈盈地問:“不好吃嗎?”
虞妙意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她的衣擺,聞著舒服的檀香味,嘟囔:“也不是不好吃,就是施主看著我吃不下去。”
青姑蹙眉:“方才你說……男施主,那廂房里住的都是女兒,你是不是看錯了?”
“怎么連您也覺得我不分男女?”虞妙意抬頭,無奈:“他分明就是男人,不過長得比較好看罷了。”
豈止是比較好看啊,一見驚為天人。
若是他是女子,虞妙意肯定不對她如避如洪水猛獸。
“是嗎……”青姑摸摸她的發旋:“既然如此,今后就由你負責汪姑娘…公子的廂房吧?”
虞妙意從她懷里抽身,瞪大眼睛抗議:“我不要去,他太奇怪了!”
“胡鬧。”青姑說:“妙蓮和妙潔都回家去了,現在萬寧廟就你一個閑散小輩,難不成我去?”
妙字輩一共有四個人,負責接待寺廟留宿的女施主們。
“不是還有錆玉、錆洲他們嗎?”
讓男子照顧男子不正合適。
青姑撣撣衣擺,和顏悅色,沒有半分不快:“既然他做女子打扮,咱們就當他是女子,或許他也有苦衷呢。”
或許……他是為了躲避什么才來到這里,不然長得那么好看的男人,何苦扮成女兒狀。
虞妙意被自己的想法說服了,利落地應下來,她一定會讓他賓至如歸。
*
萬寧廟處于萬寧山腳,正值春末,庭花依然不謝,于幽霧中傾吐芳華,舞盡爭春之資,虞妙意就是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找到淺眠的汪玉樓的。
她本意是想詢問他今晚是否和姑子們一同用餐,或者是在別院自行解決。
看來現在來的不是時候。
“既然都來了,陪我聊聊天吧。”
身后的紅衣男子微微起身,以一種伏低的姿態仰視著樹蔭下的青袍少女,眼神氤氳瀲滟。
聽了青姑的勸解,此刻再看他,竟沒了當初那般懼意,心里只有淡淡的無奈和硌應。
他要是不用這么奇怪的眼神看她就好了。
虞妙意拂去石凳上的花瓣,自然地坐下:“你要和我聊什么?”
汪玉樓捂嘴輕笑,像一條沒骨頭的蛇匍匐在桌面上,歪頭看她:“你今兒不怕我了?”
明明昨日還躲得要命。
虞妙意掃他一眼,語氣冷淡:“我為何要怕你?”
就是這個眼神!
汪玉樓手指微動,緊緊地用目光攝取她的注意,可那琉璃一樣的眼瞳很快就掩藏在半垂的睫毛之下,讓他無法捕捉。
“是啊,你不需要怕我。”汪玉樓站起來,抖落滿身桃花瓣,紛紛揚揚像是下了一場粉雨,遮蓋住她的視野。
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虞妙意身后,丹寇染紅的手指輕搭在她肩上,不輕不重地揉捏:“我不會害你的。”
力道適中手法得當,捏得虞妙意十分舒服。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