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在城主府住了近半個月的虞重水仍然沒有適應這里的地理環境,每次出門都要在同一個地方繞上十圈,且每一次的風景都會有不同變化。
這里的黑夜白天是不隨機地流轉,如果不是她時時注意外界的動向,她甚至會以為只呆了兩天而已,實際上是半個月,十五天。
這幾日的城主府人員流動異常大,似乎在準備著什么重要活動,其中虞重水需要負責的事物愈發多了起來。
她原本只需負責城主下屬的日常用品和飯食,今日卻破格被招進了主院,離城主最近的地方。
一連十幾天也沒能問出有用的信息,她發現城主府的仆人可分為兩類,一種是像彩翠一般的傀儡,沒有神魂只能依命令行事;另一種就是像她這樣由外界招來的大活人,雖然行動靈活但大多不能靠近主院。
虞重水排在大部隊里,這里有傀儡又有生人,卻整齊劃一地不發出一點聲音。在城主府有個規矩,越靠近里面越安靜,否則就會被捂嘴拖下去亂棍打死。
她們在管家的帶領下輕手輕腳地拐進長廊里,在一座雕梁畫棟的建筑前停了下來。
高管家給她們使眼色,千萬不能發出丁點聲音,一行人低頭稱是。
虞重水悄悄抬頭,這座建筑主體是紅色,卻畫著野獸、龍蛇多種形狀怪異姿態丑陋的怪物,部分主體是玄黑,瞄著金邊,更為瘆人的是,四根柱子上分別雕有鷹、龜、熊、鶴四種動物,頭部皆朝向天,有虎嘯龍吟之勢。
這樣的建筑太詭異了,多看一眼都會讓人心里發顫。
她們手里皆端有一道菜,紅布蓋著看不到樣貌,但是乍一入手,虞重水就知道這里面裝的是新鮮的血肉。
散發著腥味的,屬于某種動物的肉,份量不小。
那么其他十幾個人的盤子里,應該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們紛紛低著頭,順從地垂下脖頸,魚貫而入,腳步輕盈又迅速,很快就圍成一圈。
沒人敢抬頭,虞重水也不例外,因為她們面前擺著一張凳子,上面坐著位身穿紫袍的男子,腳蹬一雙黑靴,雙手交叉擱在桌面上。
“都到齊了?”
他問高管家,聲音沙啞難聽,像一把刀刮擦著地面發出破裂之聲。
高管家立刻伏在地上,誠惶誠恐:“回城主,十五位都到齊了。”
原來他就是南海古城的城主,比想象中的更加陰郁沉悶,跟他呆在一起都有種呼吸不上來的壓抑。
男人微微頷首,高管家又站起來,離原地分毫未差,一舉一動雖極力充滿著恐懼,卻不顯失態慌亂,可謂是訓練有素。
不愧是城主府第三十位管家。
“開膳。”
排在最前面的侍女面不改色地將托盤輕巧地放在黑玉桌面上,緩緩掀開紅布,不出她所料是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第二位手中的是排列整齊的生肉片,上面撒著不知道是調料還是血水的紅色液體,因為太過新鮮尚沒有味道。
一位一位地過,輪到虞重水的時候,她托盤里竟是一顆完整的人類頭顱,蒼白的面色、死不瞑目的雙眼,都讓她心底發抖,手上卻毫無動作。
高管家暗暗換了一口氣,擦去額上的汗水。
本以為事情能告一段落,她可以跟隨眾人退下,不用被迫觀看吃人盛宴的時候,她身后的第十一位侍女出了問題。
她竟然手一抖,將桌上的酒杯打翻,磕在桌面上發出清脆地“當——”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