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立刻看向顧尋,見他依然睡著,深深吸了一口氣。
緊了緊手中的短匕,再次直直朝顧尋的胸口刺去,眼看著短匕即將劃破衣襟,嵌入肉里,卻突然刀鋒一滯,停在胸前。
那句對不起一直回蕩在蘇遇腦海中,那是在不凝山時,顧尋有愧自己遲疑,害蘇遇身處險境,昏死前對她說的。
現在就要成為遺言了。
蘇遇忽然眸光微閃,心頭一酸。
這是她記憶中,兩世以來,第一次有人以命相護。
哪怕記憶中,前世為仙界殿主時,也沒人對她這般。
這一世,她心中僅有的溫暖,也在三歲時戛然而止,余后的只有臥薪嘗膽,裝瘋賣傻,茍且偷生!
直到遇見顧尋,蘇遇心中的那絲溫暖才又慢慢復燃。
雖然她在顧尋面前是故作頑劣,扮豬吃虎,但如今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她也說不清楚。
半晌,蘇遇懸在空中的手都有些酸了,她恍惚回神,看到手腕上的發絲,抬手輕輕撫了一息。
她又看了眼顧尋,轉身收起短匕,不屑道:“本殿恩怨分明,這次不殺你,是因欠你一命,但若下次再見,我必必不留情!”
床上的顧尋依舊一動不動,蘇遇轉身推門而去。
房門關上的一瞬,顧尋緩緩睜開眼睛,轉頭看了眼窗外,又閉眼繼續睡去。
蘇遇走到廊下,低頭見龍涎睡死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后不屑的咳了咳,極其不走心的喊道:“妖怪啊!”
“妖怪?”
龍涎睜眼的第一反應就是拔劍,見是蘇遇,才將劍拿開,急道:“妖怪在哪?”
蘇遇一聳肩,“跑了。”
“你看好我大師兄,我去追妖怪!”龍涎就要去追。
蘇遇一把將人攔住,心下道:“等你追,你師兄早涼透了。”
嘴上卻說:“不用,我去追。你看好顧尋,若有夜妖來犯,就去找寧常山,他定能護顧尋周全。”
龍涎道:“那拜托了。”
蘇遇心道:“呵,倒是挺放心我,就不怕我去被妖怪吃了?!”
蘇遇回頭看了眼顧尋的房間,遞給龍涎一封信,道:“等顧尋醒了,替我把這個給他。”
說完也不等龍涎再問,就直接走了。
龍涎看著蘇遇離去的背影,想到與師弟們接頭時,聽師弟們說過,大師兄帶回一人,說是給大浮山守山,可只守了半月人就跑沒影了,不想竟是同大師兄一起來了這里。
他一直想不通,一個鮮少與外人接觸的大師兄,怎么會帶個外人回山。
現下他見了,似乎是懂了,“這大概就是惺惺相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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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剛出了寧家堡的地界,身后便尾隨上一群不知死活的小蝦米。
蘇遇忽然停下腳步,道:“跟了這么久,是要陪我回萬厄山么?!”
抬手轉了轉手腕,語氣有些慵懶,目光卻滿是邪魅,“可惜啊,萬厄山小,放不下那么多尸首。”
“萬厄山放不下,我朔月門能放下!”
蘇遇身后呼啦啦出現一群身著墨色道袍的人。
蘇遇瞅了眼這群穿的黑不溜秋的人,暗道:“大白天穿的跟黑鬼似的,真是晦氣的很!倒是這口氣不小。”
上次百家圍山,她也沒見過有穿墨色道袍的人,怎的今日一見面的架勢,就像是糾葛了幾輩子的仇人似得。
蘇遇看了看為首的人,疑惑道:“我好像,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