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陸洵由入定的狀態退了出來。
一次「大悟」,他已消化近半。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體內有一種永生不竭的力量,在順著自己的指引與安排,在體內奔涌不息。
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好像充滿了力量。
甚至就連頭疼的感覺都消失不見了。
此刻結束修行,他睜開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息,忽然間,再看這身邊的一切,桌、椅、板、凳、床、鋪、架、帷,竟有一種整個世界都煥然一新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是棒極了。
面對未知的人生與前途,你感覺自己有無窮的信心與底氣。
就好比在售樓處,當你的導購,或銷售經理,還在沖你女朋友巴拉巴拉的介紹與蠱惑,而你女朋友正一邊心動,一邊卻又百般糾結,光首付就得攢十年……
而你,在這個時候就可以淡定地掏出銀行卡,問:“哪里刷卡?”
好爽的感覺。
…………
院中忽然嘈雜起來。
陸洵推門出來。
陸方氏正招呼人把一捆捆的柴禾搬進廚房,扭頭看見兒子走出來,臉上露出笑容,“大郎睡醒啦?可還頭疼不頭疼了?”
怪道剛才家里那么安靜,原來是出門買柴禾去了。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
記憶中,她昨天還提起過,家里的柴不多了,眼看已經入夏,今年雨水就算不比去年多,卻也不得不防,家里還是要平日就注意,多備些柴才好,結果今天就去買了。
陸三溫晃悠著雙丫髻跑過來,獻寶一般打開油紙包,舉起半串糖葫蘆,笑嘻嘻,遞上來,“大兄,糖球!”
嘴唇紅潤,雙丫髻晃個不停。
可可愛愛的。
家中養的大黃狗繞著兄妹倆轉圈圈搖尾巴。
許是記憶的代入在影響,雖然在之前一秒鐘,陸洵還可以說是并不認識她們,但此刻看見,卻一下子就進入了這種家庭的溫馨氛圍之中。
那種親近感、親昵感,幾乎是從骨子里鉆出來的。
陸洵伸手幫小丫頭蹭了蹭嘴角殘留的吃相,先是笑著回答一句,“已是不疼了!”又揉揉陸三溫的后腦勺,“大兄不吃,你吃吧!”
“特意要給大兄的!”
陸洵笑了笑,接過來,咬下一個,把剩余的遞回去,“吃吧!”
這回陸三溫就接過去了,咬下一個,吃得香甜。
然而也只舍得再吃一個,剩下兩個就又用油紙包包起來,雙丫髻晃晃悠悠,她蹦蹦跳跳,“給二兄留著!”
陸洵過去幫忙搬柴。
卻被陸老娘拉住,仰頭看看,滿臉欣慰,“你爹說得果然對,醉一場反倒是好事,看這臉色,就比前幾天要好了不少。”
他們兩口子之前一直為兒子擔心。
這孩子別個都好,就是有點死心眼,認死理,此番被松山書院勒令退學,對一向志氣很大的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沒想到一場大醉過后,他看起來竟是好了起來。
賣柴的幫忙搬完了一車的柴,算是送貨完成,過來結賬,陸方氏如數結了錢,打發那賣柴人走了,叮囑陸三溫只許在院子里玩,便又要去忙別的。
這時,陸洵卻忽然說:“娘,我給你、給三丫,讀首詩吧!”
剛寫了一首詩,他有「初讀」的權力。
當然要優先考慮自家人。
雖然母親和小妹都并未「開竅」,但一首四星之詩的「初讀」,哪怕是普通人聽了,也絕對是可以助她們祛病強身的。
當然不該被浪費掉。
陸方氏愣了一下,笑起來,“好啊!”
她哪里懂什么詩,也并不知道自己馬上要享受到的,乃是一首四星之詩的「初讀」,于外邊的那些修行者們而言,簡直是無價之寶!
但看著兒子愿意說話了,臉上也有了笑模樣,她就發自內心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