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行!”
但這個時候,郭芬卻忽然開口,滿臉笑容地打斷,道:“雖如此說,寒家如何受得起諸位一賀?不若把題目盡管放開,諸位皆暢所欲言,如此反而更容易吞吐豪情,盡顯諸位之志、之趣、之才也!倒不必拘泥于制式,諸位意下如何?”
這就是把題材徹底敞開了。
隨便你的主題是什么,都可以。這樣一來,毫無疑問寫詩就更容易了。
郭芬倒是也想弄這么一個真正的雅集,像那周顯文說的,那么多人都寫一個主題,只為了恭喜自家二弟的又進一步,想想都覺得有牌面,將來結集出了,豈不是一番士林名望?
但是,不行。
他知道自己二弟是什么底子,也大概清楚這幫松山書院的弟子們的水平,讓他們敞開了寫,或許還能有一二首可觀,讓他們都寫規定題目的制式詩,只會弄來一篇篇大同小異、空洞無物的東西,還不夠丟人的。
當然,這么一來,可能就讓很多人準備好的作品,顯得不那么精準了。
于是郭芬還又補上一句,“當然,少年負意氣,諸位皆昂揚向上之俊才,詩意百發,豈是我一商賈之人所能定論耶?諸位亦可自行決意,寒家無不感念盛情!”
這就是輕飄飄一句話,把主動權又交還給在場眾人了。
總之他的意思,你們寫啥都行!
他既然這么說了,即便是周顯文,也不大好硬是擰著主人的意思來,當下便順滑地接過話來,“大官人既如此說,便當如此行!諸位,酒已在此,詩來!”
當下便有一人,豪氣地道:“紙筆何在,我先來!”
于是全場轟然叫好。
紙、筆,并一座、一幾,馬上就被搬了進來,那人馬上坐過去,郭芳親為研墨,那人沉思片刻,提起筆來,筆走龍蛇,很快就寫了一首出來。
并且馬上,就有圍在那小幾旁邊的人,大聲念了出來。
是一首五律,叫什么《賀郭二芳》。
即便陸洵并不怎么真的懂詩,也能品味出來,這水平,也就普普。不過倒是還算順溜,基本的對仗、平仄,應該是沒出什么錯。
想來是真的有些才氣的。
律詩這種體裁,據說易學難工,可就算是易學,要想在遵循一應格律、對仗等嚴格的格式要求的情況下,還要寫得順溜、工整,也并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更何況,今日到賀的這些人,大多都才十七歲上下!
哪怕是人家提前打好了腹稿,這種水平也算說得過去了。
也因此,此詩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叫好聲。
那人放下筆站起身來,更是獲得了不少同窗的恭維。
當然,天地氣機沒有給出絲毫的反應——這是很正常的情況,一幫十七八歲的學生,平日里也沒聽說有哪位是很有才氣的,在這樣的詩會上,能拿出這樣一首四平八穩、辭意順暢的作品,就已經很好。
忽然出來一首帶星的作品,反倒嚇人。
帶星之詩要是那么好寫,只寫過幾首二星之詩的宋云新,又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地位、那么大的名氣?
而即便是這樣的一首詩,已經給了嚴駿裴易二人,很大的壓力了。
兩人這時候都多少有些緊張,彼此說起毫無意義的對口相聲——
“你有了么?”
“已是得了幾句,卻還不足數,亦不足觀。你呢?”
“我也得了幾句,然……”
陸洵差點兒不厚道地當場笑出聲來。
好吧,不能笑。
要是換了之前的那位原主陸洵,這時候說不定更作難。
原主也是死讀書,其實沒什么詩才的那種。
然而對于現在的自己來說,卻要發愁,該怎么才能寫出一首不那么好的作品——凡是自己記得的,大多是流傳幾千幾百年,還一直被傳誦不休的名篇佳作,不是矯情,是真的要找一首次一點的,反倒不容易。
寫《將進酒》?
場景倒是合適,改幾個人名就能對上!
但是,不管天地氣機給的判定會是六星還是七星,哪怕五星,都能嚇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