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矣!”
當天下午,午飯剛過,陳胄就再次登門拜訪。
此時,他又恢復了那股子云淡風輕指揮若定的瀟灑勁兒,笑著對陸老爹和陸洵父子道:“右曹掾柳隱,私下收受賄賂,為人請托,更兼靡費公帑,致縣獄之內蟲鼠遍地,周縣君視察之下當即大怒,念在柳氏兩年來于公事上尚算勤謹,余事不予追究,著即去職!”
這個時候,陸老爹已經激動地連胡子都顫抖起來了。
哪怕在幾天之前,他也還覺得,為一縣之捕頭,他這輩子的職業生涯已經是到頂了,接下來不過為兒孫輩鋪墊一下而已。
誰承想,眼看奔四十了,竟是還有一步大運!
自家這個蠢兒子竟是忽然間開了竅,不但寫了那赫赫的四星之詩,跟陳贊畫談起買賣來,也是頗有自己巔峰狀態下的風采。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一個堂堂的縣衙右曹掾,六年以來,讓自己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的頂頭上司,就這么去職了!
而他的去職,只是為了給自己騰位置!
自己居然要做右曹掾了!
不再是賤役,而是吏員!
而且是吏員的頭兒!
右曹掾雖然不是朝廷的正印堂官,仍是吏員,亦不在流內,但若論權柄,于一縣之內,卻也只是僅次于幾位正印堂官而已,是與左曹掾并列的“高吏”了。
看看兒子,再扭頭看看陳胄,他不由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陳胄笑瞇瞇的,拱手,“今右曹掾出缺,衙事卻是一刻都耽誤不得!陸老先生身在刑名多年,威望素著,亦極得縣君看重,于今欲聘先生為本縣右曹掾,署理右曹諸事,未審先生之意若何?肯屈就否?”
“我……我……”
陸老爹是真的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問題是毫無鋪墊,昨天剛平白挨了頓打,今日就忽然升官!
“這……我……小老兒如何做得右曹掾!”
“為何做不得?”
“我……不識字……”
“先生雖不識字,卻有識字者,便有公文,念與你聽,又有何妨?”
真叫個言辭懇切。
眼看自家老爹激動地心都快從嗓子里蹦出來了,陸洵心里偷偷笑了笑,卻是略有些為難之色地對陳胄道:“這……家父不過一賤役,若驟然擢升右曹掾,如何能壓服得眾人口聲?”
“右曹掾乃縣衙屬吏,任誰不任誰,不過縣君一言而決,何須顧忌他人口聲?再說了,陸老先生任捕頭多年,如何壓服眾人口聲,何須他人指點?”
陳胄初時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