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早上,我很早就到學校了,今天我沒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到了學校門口以后我并沒有進學校,而是在校門口停了下來。
校門口已經有十幾個同學了,他們和我一樣穿著黑色的衣服,每個人都很沉默。
這些人都是我一樣的人,我們這些人今天要去參加王老師的葬禮,送我們老師最后一面。
不論以前的關系是好是壞,今天在這里都是最能互相理解的一群人。
我沒有和他們打招呼,我想他們也沒有心情聽別人打招呼,我走到一旁靜靜的站好。
不到半個小時,就有幾十個人站在了學校門口,所有人都是一襲黑衣。
王荷和梁鵬舉也來了,我對他們點頭示意了一下,并沒有過去交談。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師蘭芷也來了,她應該不來的,她都不認識王老師。
她走到我旁邊,靜靜站好,也不出聲,多么懂事的一個姑娘。
等到楊老師來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同學在校門口站著了,有我們初一一個班級的同學,還有其他班的同學,還有其他年級的同學。
我看了一圈,才發現我們初一同一個班級的同學只有兩個人沒有來,這兩個人都是我們班的混混,差點被王老師開除了。
我依稀記得王老師要開除他們是因為他們伙同校外人員敲詐勒索其他同學的零花錢,王老師當時說了一段話我讓我記憶猶新。
你們喜歡錢沒有錯,我也喜歡,但是你們可以想辦法去掙錢,去做小生意,去搬磚,甚至是去撿瓶子,這些都可以,但你們唯獨選擇了一條我最不能接受的路。我可以容忍我王樹龍教出來的學生不喜歡學習,可以不好好讀書,讀書并不是唯一的路,但我堅決不會容忍我的學生會走上這樣一條邪路,走上一條不歸路。
那是我印象中初一一年時間里王老師唯一一次生氣,雖然王老師一直都是嚴肅的樣子,但是從來沒有生氣過。
他們這次沒有來,或許是因為這件事還對王老師有意見。
每個人對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沒有資格對別人的選擇說三道四,但我還是覺得他們這次不去,肯定會后悔的,會遺憾終生的。
也許他們以后永遠也不會知道,當時不是王老師要開除他們,而是學校要開除他們。
王老師常說教書育人,育人在教書后面,但是真正做的時候一定要育人為先,他的一生都在踐行這句話。
他們兩個人當時勒索同學的事情被學生家長告到了學校,學校領導一致同意開除他們,是王老師幫他們求情的,是王老師一次又一次找那些被拿走錢的同學的家長低聲下氣,是王老師把那些錢還給了別人,到最后學校和學生家長才同意給他們兩個人一次機會。
何其可悲,他們恨的人,才是那個除了父母之外最愛他們的人。
我也不想提他們的名字,道不同不相為謀。
楊老師來的時候租了兩輛三輪車,王老師的家里比較遠,走著去的話需要花費的時間有些太多。
沒想到楊老師她如此的心細,雖然她和王老師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是她和王老師是同樣好的老師。
所有人爬上三輪車車廂,我知道我們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家里嬌生慣養的,坐過這種交通工具的真沒有幾個人,但是這一次,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的怨言。
一路無言,只有三輪車的聲音一直在盤旋,突突突,聲音極其沉重。
坐了兩個小時的三輪車才到王老師家里所在的村莊,這也是租三輪車的原因,真的太遠了,王老師在學校工作的時候也只有周末才回一次家。
哪像我們這些嬌生慣養的孩子,學校有宿舍都不住,家長租著房子陪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