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梳著兩條麻花辮,戴著草帽,雙頰被曬的紅撲撲,汗水不斷地從她的額頭落下。
好一會兒,她停下來,拿起脖子上掛著的毛巾隨意的擦了把汗,望著豐收的麥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女孩正是陸寧春,兩個多月前父母相繼去世,她很快認清現實,加入勞動人民當中,打算用自己勤勞的雙手養育三個弟妹。
田埂上坐著一群人,正在吃家人送來的午飯,有個過來送飯的年輕姑娘問道,“寧春,你家還沒人來送飯?”
陸寧春望了眼遠處的黃泥路,眼里有些擔憂,“還沒呢。”
她帶的水熬不到傍晚收工就喝完了,弟弟妹妹才五歲,卻很懂事,知道心疼她,每天中午頂著大太陽過來給她送飯送水。
年輕姑娘猶豫道:“要不,你跟我家一起吃吧。”
陸寧春自然不會答應。
誰家都不富裕,各家做的飯食都是有數的,她真去吃了,玉香姐就要挨吳嬸的罵了。
剛這樣想,不遠處就響起吳嬸的怒吼聲,“玉香,在那磨蹭啥呢,還不快把飯菜拿來,我和你爸都快餓死了。”
陸寧春嚇的不禁抖了抖,勞動婦女的嗓門真大,笑著搖頭道,“玉香姐,你快去吧,別讓叔嬸餓著,我弟弟妹妹就來送飯了。”
吳玉香不再多話,急忙提著籃子走了。
另一邊,有個婦人邊啃著饅頭,邊小聲對身邊的男人道,“他爸,寧春不會是個傻的吧。”
男人瞪了她一眼,“胡說啥呢。”
婦人繼續道:“你說她爹媽才死了兩個多月,一個半大的孩子拉扯三個娃,不說哭喪著臉,咋還能這么見天笑著,我要是她絕對笑不出來。”
男人不以為意道:“咋了,不笑還哭啊,我就沒見過寧春這么乖巧懂事,又聰明能干的孩子,每天放學回家干那么多活,還能次次考第一名,咱家小兔崽子,能考一次及格我就謝天謝地。”
婦人不樂意了,“咱兒子好著呢,他是沒開竅。”
男人嘆息道:“都初中了還不開竅,啥時候開竅,寧春這孩子真不容易,陸叔陸嬸不是挺疼這個孫女,陸家咋沒個人過來幫忙。”
“陸家那邊的地也不少,自個兒都忙不過來,哪顧得上這邊,再疼也只是個孫女,寧春要不是文曲星下凡,你看陸叔陸嬸能那么看重她。”
婦人又幸災樂禍道:“陸老三兩口子死了,扔下四個娃,這丫頭書能不能念下去還說不定呢,一個丫頭片子念那么多書有啥用。”
男人怒道:“我說你這人,寧春多好的孩子,人家招你惹你了,咋就盡盼人家不好呢。”
“喊啥呀,那又不是你閨女,用得著你替她抱不平,我就是看不慣她媽,仗著自己是大城市來的知青,整天一副清高樣,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你說,你是不是喜歡過何淑珍。”
男人漲紅了臉:“你胡咧咧啥,信不信我揍你。”
這一頭,陸寧春又等了好一會兒。
田埂上的人飯都吃完了,又陸續下地干活。
她待不住了,弟弟妹妹向來懂事,不會無緣無故不來給她送飯,別是出啥事了。
正準備回去看看,就見遠處,隱隱走來兩道小小的身影,一人提著一個小籃子,手牽著手蹣跚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