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幾名傭兵便拜托那位頭腦靈活點的同伴擔此重任,并且讓他先行一步,他們則特意落后一個時辰出發,給出同伴一定的時間來帶走各家家屬。
只是計劃再好,也要看具體實施的過程如何。
傭兵們絕大多數都是家境貧寒,一家人的日子平常都過得緊巴巴的,留守的家眷能否顧全大局,認識到人活著才是根本,拋下破屋子里頭那點家當逃命,就只能天曉得了。再加上扶老攜幼的出城,能不能順利通過城衛軍的盤查,更是只能碰運氣,祈禱光明神庇佑了。
問題是,據說光明神乃是正義之神,會不會庇護這些往日喪盡天良壞事做盡之人,以及受他們牽連,或許說不上無辜的家屬呢?
含恨靜靜咽下最后一口氣,傭兵猶自朝著大街的方向睜大雙眼,仿佛想看看自己家人逃出生天的情景。
“多行不義必自斃,與虎相伴終被噬”的道理,對世上相當多的人來說,往往只有死到臨頭了,才能真正的領悟。
伊凡.斯迪皮爾德甩了甩手,將拳頭上面粘著的碎骨、血液什么的甩到地上,扭動了幾下脖子,一臉的輕松。兔起鶻落之間,收拾掉幾名久經殺戮的傭兵,對他來說不過是活動活動筋骨,這等烈度連戰前熱身都算不上。
兩廂迅速涌出一群城衛軍,拖尸首的拖尸首,打掃血跡的打掃血跡,收拾兵器的收拾兵器,人人都默默做著自己手頭的事情,忙碌中自見分工明晰,訓練有素。
這些士兵個個面無表情,顯然大統領親自動手殺人的場面,早已是司空見慣了。
善后工作進行的同時,從主位后頭輕輕走出三名侍女,當中一人空著雙手,左側一人手捧水盆,右邊的則捧著白毛巾,分別來到伊凡.斯迪皮爾德身前跪好,空著手的侍女替主人挽好袖子,用水盆里的溫水清洗他的手掌,徹底洗去血跡等污物之后,再用另一名侍女遞上來的白毛巾細細擦干。
將城衛軍大統領的一雙手逐一清潔干凈,三名侍女向他行禮已畢,這才默默躬身退了下去。
全程十分安靜,除了水滴滴落盆中發出的輕微聲音以外,幾乎連侍女們的呼吸聲都聽不見,誠惶誠恐外加躡手躡腳,堪稱她們一舉一動的最好注釋。
被殺的幾名傭兵或許沒時間去想,城衛軍大統領方才一直拿在手上摩挲、把玩的那個精致荷包,到底是用何種材質做成的,看上去既光滑又呈半透明狀,她們幾個卻清楚得很,因此一直強迫自己要鎮定,連雙目的余光都不愿意與荷包有所接觸。
只因為,那原本是她們伙伴身體的一部分。
伊凡.斯迪皮爾德沉吟著,鷹一般凌厲的目光,一直盯著城衛軍大堂的正門,仿佛殺害自己弟弟的兇手就站在那里。
出了門一直向北,就是曼尼福斯特城的北大門。只要從北方來,就只能從北門進城。
無論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