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錦卿站在義莊外的屋檐下。
冷風吹來,將他的青色外袍微微吹起,他負手而立,盯著遠處的夜色,眸色比夜晚還要深邃。
赤炎站在他身后,警惕地看著四周,而耳朵卻將義莊里的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須臾,風行便從遠處快速趕到韓錦卿的面前。
“主子,江小姐讓人傳信過來。”
韓錦卿低眸,看著風行遞過來的一張帶著絹花的雅致信箋,眸色里閃過一抹嘲諷。
他看也沒看,目光從風行的手上收了回來,冷漠地道:“念。”
在乎的女人寵成寶,不在乎的就是連看也不屑。
風行心里匪腹,哪敢說出來,連忙將信箋拆開,借著月色開始讀。
“錦兄,今晚寅時,藏書閣,言你我之事。”
風行故意很大聲,反正義莊周圍都被穆明道的人提前清場了。
韓錦卿涼涼地看過去。
風行心臟一顫,連忙將紙條捏碎扔進風里,然后一本正經地問道:“主子,馬上就是酉時了。這里離書院不近,您要是赴江小姐的約,現在就得出發。”
韓錦卿擰眉,不放心地看向義莊里。
里面的小女人正在帶著人尸檢,并沒有因為風行的話有任何的停頓。
他深知,一旦她做起正事來,都是全情投入,鮮少被外界之事打擾。
這樣,也好。
他負著手,轉身,拾級而下。
“你們兩個留在這里,不必跟著。”
......
義莊里,慕如寶根本就沒注意到風行的嚷嚷,更沒發現韓錦卿已經走了。
將第一具尸體解刨之后,她一點點分析著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眉心也越蹙越緊。
“大家說說看,交換下意見。”
慕如寶沒先闡述自己的結論,而是先問張太醫、云莫塵和白清信三個人。
張太醫臉色也不好看,而云莫塵也是擔憂地看向慕如寶。
白清信倒是沒想太多,而是捋著胡子道:“依老夫多年的經驗,死者應該是中毒而亡。”
“你們看,死者的內臟雖然已經腐爛,但是血水發黑濃臭,和我在戰場上見過的死士爛掉的腸臟顏色極為不同,就連尸臭味里也夾雜著毒素的味道。”
他說完,慕如寶沉默了下來。
張太醫和云莫塵也沒說話,都是目光凝重。
慕如寶被誣陷成殺人犯的理由,也是被指控成給侍衛們下毒。
這樣的結論,無疑是證實了傳言為真,給她下毒殺人提供了證據。
“的確是中毒。”
慕如寶也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毒素應該是從喉嚨進入臟腑,所以才會導致這些尸體的臟腑腐爛得過快,不然還是能等幾天的。”
畢竟是冬天,利于尸體的存放。
但是,慕如寶心里的疑惑,也越來越重。
中毒的人,往往死前臉色都很猙獰,但是這個死者,卻面無表情。
“聽說之前王縣丞已經派仵作來驗過尸體,怕是此時已經將結果記錄在案。”云莫塵將自己收到的消息,也說了出來。
慕如寶的表情卻沒有太大的浮動,淡凝的眉眼也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她對著張庭華和白清信道:“你們負責將尸體縫合恢復原樣,我和云兄再去檢驗下一具尸體。”
她說著,開始整理身邊的尸檢工具。
張庭華有點訝異地道:“還用縫?”
“這是對于死者的尊重,他們用自己的遺體幫我們尋求證據,也值得我們尊重。”
慕如寶說完,對著第一具被她打開的死者遺體鞠了一躬,然后才向下一具遺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