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司姨娘送過來的巧果便派上了用場。文暉院里沒有小廚房,雖然東西冷了,但不影響月下乞巧。
沈問心興致缺缺,在芳兒期待的眼神下勉強拿起了針和線。
初七的月亮不算明亮,但月色清透,蒙蒙地罩下來,很愜意。
沈問心的手很巧,只一下,便穿針引線,將一旁的芳兒完全看呆了。
芳兒心里美滋滋的,能跟著這樣的主子,是她的福氣。
兩人在院中又站了一會兒,待到香案上的細檀香燃了有一半,沈問心方才回到了正屋。
她一走,外頭便傳來小丫頭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司姨娘除了送巧果外,還給她送來了兩個供使喚的人。一個叫英兒,一個叫小蘭。
錢嬤嬤帶來的人只除了院墻附近的雜草,還沒怎么收拾,錢嬤嬤就因為翠兒的事受了牽連。
翠兒一大家子,包括錢嬤嬤和他的兩個兒子,都被打發到了莊子上。如此一來便空出好幾個位置,便于司姨娘安插自己人。
司姨娘懂得投桃報李,這兩個丫鬟都背景干凈,方便她調教成自己人。
沈問心雖然不缺人使喚,但還是謝過了她的好意。
文暉院里的事情不多,給芳兒找兩個幫手,也算是疼她。
同翠兒一樣,英兒跟小蘭來了后就被芳兒仔仔細細的訓了一遍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為了以后省事兒,芳兒在這上頭從來不馬虎。
訓完了,記下了,就是自家姐妹。芳兒的年紀比她們都大,自然以姐姐自居。她恩威并施,沒一會兒就把小姑娘們給拿下了。
聽到外頭刻意壓低的說笑聲,沈問心拔下頭上的簪子,用它撥了撥面前的油燈。
油燈愈燃愈亮,外頭的說話聲也越來越大。沈問心笑了笑,有意放這群丫頭自在玩樂一會兒。
沒有喊芳兒進來伺候,她懶懶在美人榻上側著躺下,面朝著粉彩花碗里漂的一朵白睡蓮,意欲睡去。
倏然,夏夜的晚風自窗外涌入,沈問心猛然睜開了眼。
她聞到了血的味道,混合著一股奇特的花香,借風而來。
她翻了個身,輕巧落在了美人榻的一側。
下一瞬,油燈熄滅了。
外頭靜悄悄的,再沒有聽到小姑娘們說話的聲音。沈問心指尖輕顫,她不知道風中的血腥氣,是不是來源于那些年輕溫熱的身體。
她心中有些許的害怕。
能瞞過影哨與影衛的兇徒,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能應付的。她只能用毒。
“別出聲。”他的動作又快又穩,將沈問心按住在自己的懷里,心跳如雷。
沈問心的指尖本已摸到腰間的香囊了,聞言,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男人的身上,還有一股冷香。是只有京城里住著的貴人們才能用的靈云香。
這個人是誰,他為什么會出現在西州?
沈問心默默想著,聽到外頭傳來兵器相交的脆響。
這個男人利用了她院子周邊的防衛,好為自己爭取時間。
油燈熄了,影衛們害怕沈問心出事,分出了人過來查看。
影衛低沉的聲音就在門外,男人的一只手撫到了沈問心脆弱的脖頸。
這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沈問心依稀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那只寬大的手掌就摁在她頸間的脈搏上,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柔嫩的肌膚,好似在把玩什么物件兒一樣。
沈問心咬唇,好似怯懦。
男人的手順著往上,掐起了她的下頜。
黑暗中,他的目光有如實質,從沈問心的臉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