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這邊終究粗糙了些,比不得金堆玉砌的京師。眼見著窮山惡水的地界兒,出了這么個靈秀的人物,老太太自然多愛憐她幾分。
況且,司姨娘也算是她有意安排到沈東詞身邊的。比起甄姨娘,司姨娘自然在老太太跟前要得臉些。
同樣是姨娘,也得分個三六九等。人都是想著往上爬的,自然沒人愿意做那墊底的人。
她二人積怨已久,你來我往的不知道過了多少招式。
如今到了沈應這兒,甄姨娘以為又是她暗中慫恿,自然氣得不清。
闔府上下,跟她不對付,又識文斷字的人,司姨娘算一個。
司姨娘現在跟沈問心走得近,保不準就是她唆使的姐弟二人。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的甄姨娘當下也冷靜了下來,跟沈應不一樣,她是拿司姨娘當對手看待的。
從前,她是在司姨娘手上吃過苦頭的。
司姨娘此人,別看溫溫柔柔的好說話,其實心里藏奸,最會用些陰毒的伎倆。
甄姨娘簡直恨透了她。
“司娟這個賤人,自己沒本事生不出來,就盡動這些歪心思!”
甄姨娘的一雙纖手緊緊握住,美目里幾欲噴出火來。
江嬤嬤在一旁看著,不語。
待到甄姨娘的氣性消一些了,她才又倒了一杯茶,遞到了甄姨娘的手上。
她看了看甄姨娘,顯然是有話要說。
她二人說話,自然不能當著沈應的面說。
在甄姨娘的眼里,沈應已然被司姨娘收買,成了麗晴院那邊的人。
她不由得心中冷笑,心想沈應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真以為司娟是個好相與的?只怕最后被人給賣了,還樂顛顛的幫人數錢。
又蠢又不知好歹,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甄姨娘懶得再同他啰嗦,開口喚新鶯,讓她把沈應送回自個兒院里去。
沈應估計是話說完了,也可能是怕了,低著頭默默跟著新鶯出去了。
他出去了,江嬤嬤肚子里的話才倒了出來。
“夫人,依奴婢看,不如依了……”
“什么?!”甄姨娘的嗓音瞬間大了起來,“連你也要跟我作對?”
“夫人息怒!”
“請容奴婢細稟!”江嬤嬤越發放低了姿態,開始分析起這里頭的利益關系來。
“哥兒如今這個年紀,還不開蒙,終究說不過去。爺是有功名在身的,他今日不在意,保不準明日想起來,就要問夫人的罪。這陣子,麗晴院那位肯定沒少在旁邊吹枕頭風,與其等爺主動問起,夫人何不順水推舟,借哥兒上學這件事,在爺的面前露個臉兒,掙上一份體面!”
她這一番話說的在理,聽完后,甄姨娘的臉色也好看了些。
”你說的……我何嘗不知……”甄姨娘嘆了口氣,思慮再三道:“只是我這心里始終咽不下這口氣!”
“等到管家鑰匙重新回到夫人手上,還怕那位沒有氣受么?”
“……”
“夫人?”
“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這么簡單,那賤人心眼兒多著呢,萬一這是她給咱們下的一個套……”
甄姨娘猶豫不決。
兩人正在商討之際,卻聽到外頭傳來新鶯通報的聲音。
沈東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