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姨娘嘴上雖然笑著說,要讓新鶯去領賞。其實她心里刀子刮似的,疼得她直冒冷汗。
人到手后,沈東詞沒有多坐,茶喝完就離開了。
甄姨娘還能忍耐著送他出了院門,結果轉身就頂不住了,若非江嬤嬤在旁邊攙扶了一把,指不定就要當場軟倒在地。
“好,很好。”甄姨娘咬牙切齒的念叨了兩句,實在是心不甘,情不愿。
江嬤嬤喝退了在旁悄悄看熱鬧的人,一雙柳眉倒豎,模樣兇狠。
院子里有人默默嘆了口氣,想著二小姐確實是個命苦的,遇上這么個娘不算,奶娘也不是什么好的。
然而她只敢低頭掃自己的地,莫說表示不滿,縱是抬頭看江嬤嬤一眼都不敢。
一時間,除了主子跟江嬤嬤外,春韶院里人人自危。
江嬤嬤扶著甄姨娘進了暖閣,看著熟睡的瓊姐兒,甄姨娘的眼淚最終還是沒忍住,斷線珠子似的掉了下來。江嬤嬤忙拿了帕子為她揩面,胭脂暈開,顯得她有些狼狽。江嬤嬤遂住了手,也跟著在旁邊低聲哭了起來。
她這么一哭,莫名讓甄姨娘心里好受些。
跟前伺候的丫頭雖然不老實,但好歹還有個為她著想的江嬤嬤。
一時間,不由得百感交集。
想起自己因為她獻計藏針的事還遷怒過她,甄姨娘的心里就有些過意不去。當下止住了淚,又勸了江嬤嬤兩句,讓她莫要灰心。
“司娟那賤蹄子一朝得了勢,就猖狂成這樣,真就以為那老不死的一心護著她不成?”
甄姨娘委實氣昏了頭,以至于口不擇言。
聽她如此咒罵,江嬤嬤當即嚇得止住了淚水,忙勸她慎言,當心隔墻有耳。
一語既出,甄姨娘心中確實有些發虛。但聽聞“隔墻有耳”四個字,又由不得她不冷笑一聲,抓緊了榻邊的褥子,恨聲道:“新鶯這賤丫頭,早間讓她去請人,人沒請到,還有臉哭哭啼啼的回來!瞧她這幅可憐勁兒,竟把爺的心都給勾走了!真是又蠢又賤!”
江嬤嬤頓了一頓,語帶猶豫地問她道:“夫人,你是懷疑……”
她話沒敢說完,看著甄姨娘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她默默低下了頭。
現如今,司姨娘得勢,甄姨娘看她不順眼,自然是什么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新鶯被沈東詞看中,那是早就有的事。當初新鶯斷發明志,表示自己終身不嫁,只想守在甄姨娘跟前伺候著。甄姨娘不想把事情鬧大,就信了她。
之所以不把新鶯送走,說到底還是甄姨娘貪圖她伺候的好。有她在,沈東詞但凡得了空,也喜歡往甄姨娘的院子里跑。
“只想著好處,從不想著壞處。”正是甄姨娘的風格。
這也是她氣性大的原因,但凡有一處不合心意,就會將怒氣撒到別人身上。
她這種人,要想讓她消氣,就只能一味遷就哄著。她要說就讓她說,不論是污言穢語還是單方面的猜測,等到她說夠了,說累了,氣兒也就消了。
只有氣性消了,江嬤嬤才能跟她真正講幾句道理。
甄姨娘自顧猜測了一番,疑心新鶯早間根本不是請不到人,而是有意偷奸耍滑,從而跟司姨娘里應外合,想置瓊姐兒于死地。
要不怎么巴巴的,把沈東詞又給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