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本庭審判,被告人趙蘭故意殺人罪成立,判處十一年有期徒刑,即日起執行。”法官的法錘重重地敲響,紀紹棠的心跟著狠狠一震。
“棠棠,照顧好弟弟,媽媽是清白的,相信媽媽。”女人被帶走的時候說的最后一句話隔了十年的時空再次進入紀紹棠的耳朵,做了噩夢的人猛地驚醒。
“媽媽!”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紀紹棠十年前的絕望也被帶了過來。
她抹了把額頭浸出的冷汗,下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桌前陷入了無盡的思念與悔恨中。
十年前,趙蘭被冤枉殺了人,判處無期徒刑后,15歲的紀紹棠帶著弟弟寄人籬下八年,終于在她有能力支付姐弟兩的生活費后搬了出來。
那是一段黑暗的歷史,是紀紹棠二十五年人身里最無望的時刻。
直到現在,她每每想起就覺得疼,撕心裂肺的疼。
整個后半夜,紀紹棠失眠了。幸虧明天是周末,她不用去上班,不然就她這種狀態,上了手術臺也絕對會出問題。
清早,紀紹棠在廚房里做了早餐。
紀希白洗漱完,懶懶散散的走過來,看到自己姐姐眼底下的青黑,沒說話,默默拿起一塊三明治咬了一口,眉頭忽的皺了起來:“你怎么放芝麻醬了?難吃死了!”
紀希白“哐當”一聲將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扔進盤子里,瞪了眼紀紹棠,轉身回了房間。
紀紹棠看都沒看他一眼,小口小口地吃著自己的三明治。
紀希白就是她母親入獄時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照顧好的弟弟,小她八歲,如今正在上高三。
寄人籬下的那段日子,對紀紹棠來說是地獄,是黑暗的深淵,是積攢起來的絕望,但是這僅僅是對她而言。
反觀紀希白,因為性別原因,像個真正的闊少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身名牌,在學校里耍著別人耍不起的牌子。像所有青春期的中二少年一樣,囂張跋扈,全世界唯我獨大,大概在他眼里,他就是全世界。紀紹棠曾經試圖把歪了的弟弟掰正,但是努力了幾次無果后,她就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吃了早餐,她將紀希白摔下的三明治小心翼翼的捏起來,拼湊好,拿刀切下他咬過的地方,剩下的放在了冰箱,準備明天再吃。
紀紹棠剛走出廚房,紀希白就迎面撞了上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沒長眼睛嗎?走開,整天像個喪門神一樣,看見你我就覺得反胃!”
聽著親弟弟近乎惡毒的辱罵,紀紹棠低著頭,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只稍微退后了兩步。紀希白從她身邊走過,突然停了下來:“今晚我要請同學吃飯,給我轉三千塊錢,明白了么?”
紀紹棠終于有了反應,她木納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弟弟,幾秒后,在對方不耐煩的注視下,開口:“我上周已經給了你這個月的生活費,多余的我不會再給。要請同學吃飯你自己出,生活費不夠你也自己想辦法。”
紀希白被她說的氣結,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行,你不給是吧,我給我找顏深哥要去!”
紀紹棠的瞳孔猛地瑟縮了一下,她突然沖上去,一把拽住紀希白胸口前的衣服,說:“紀希白,你給我好好看清楚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殺人犯的兒子,你媽還在監獄里服刑,我作為你的第一監護人,能給你的我都給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嗯?你憑什么拿著我的血汗錢去耍大牌,還敢來威脅我?嗯?”
紀紹棠從來沒這樣過,紀希白看著她也嚇傻了。在她的印象里,紀紹棠一直是個唯唯諾諾,不知道反抗的愚蠢的女人,他最討厭的人。一想到被最討厭的人這么拽著,他就全身不舒服,伸手狠狠地推了把紀紹棠,竟然沒推動。“你放開我!”
紀紹棠松了手,“紀希白,如果不是媽最后的囑咐,你以為我愿意供你吃供你穿?”
兩個人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氛圍在整個客廳里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