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甚至還認認真真地跟他道了歉:“對不起。”
姑娘聲音輕飄飄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和不通人情世故的笨拙,任誰聽了都能明白,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安慰人。
裴翊宸自然也不例外。
剛開始,他心中的確是有萬般不滿,但有她陪著坐了一會兒,他心其實已經靜了大半。
方才依舊跟她鬧別扭,不過是,嘴硬罷了…
他本沒有逼迫她認錯道歉的意思,眼下見她如此放低姿態,他心中也很是過意不去。
長睫一顫,他便匆忙回眸制止她后邊兒的話:“行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
抿唇糾結片刻,他又輕聲道:“有的緣故,我大抵也跟你說不清楚。你說你母妃教過你,受了委屈不能憋著,一定要表達出來,那是因為她視你為掌上明珠。
“但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我就知道,有些委屈,說了不如不說。”
說出來做什么呢?唯利是圖的環境中,沒人會為不相干的人說話。
江湖中,或許還可以拔刀,但皇城中,呵…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隨意反駁,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來想去,裴翊宸覺得,自己其實也有問題。
他期望她主動,除了因為認定是她先喜歡自己的,還有便是過往的經歷促使他養成了這等不低頭不吭聲的性子。
哪怕他想主動,也無從開口。
這么一想,他竟覺得,自己還有些討人厭。
可溫淺瑜卻不覺得他討厭,聞言,她又往他身邊挪了挪,溫聲同他道:“也對,是我忽略背景,妄談道理了。
“你既不知道怎么開口,那就不說好了,我往后自己注意。就像你說的,只要我足夠上心,總能看出來的。”
她認真看著身邊近在咫尺的人,他們雖然已經靠在一起,但她仍然從他的面容上,尋到了一分寂寥。
她想,他大抵是仍舊沉溺在過往的蕭瑟中沒有完全走出。
生來便在黑暗中不可怕,因為沒有見過光明,就不覺陰暗之地難捱。但他不一樣,他是從光明中墜入黑暗的,因為見過美好,所以如今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溫淺瑜自覺理解到了他落寞的緣故,想了想,便直接伸出手臂,將身邊人抱住:“別不高興了,我跟外面那些人還是不一樣的。
“你有不高興的事可以跟我說,回頭我幫你揍人就是了。”
“你大概是忘了最初就是你惹我的。”裴翊宸忽被她逗笑。跟她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問題上升了,錯誤也去了別人那兒,還真是…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現在已經不氣了,感受到她懷抱的溫暖,他還順勢放任自流了一回,歪頭,就靠上了她的發頂:“不過你既然跟我承諾了往后的事,那我便當真了。
“以后,你要是忽然覺得我事多不愿兌現承諾了,那我就…”
威脅的話沒說出口,因為他也不知道能如何。
身邊的姑娘則堅定道:“不會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