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也覺裴翊宸這樣下定論有故意給宣平候府扣帽子的嫌疑,但他先前已起了疑心,如今哪怕知道裴翊宸有刻意的心思在,他看朱管家的目光也不免沉了沉。
前所未有的壓力迫使朱管家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陛下,其實此事…此事都是草民一人之過,與候府無關!”
“哦?為何是你一人之過?”永安帝目光沉沉,口吻冷淡,雖是在深入詢問,但卻沒幾分信的意思。
事到緊要關頭就有人出來頂責攬罪的情形他見多了,若朱管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定會遷怒宣平候府。
朱管家也知道這位對自己的話幾乎沒有信任。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強行辯解:“他們幾人打著宣平候世子對安王不敬的事,昨日已傳得沸沸揚揚。
“這分明是他們的過錯,卻連累我們世子壞了名聲,著實令人氣憤!
“人心都是肉長的,草民雖只是個下人,但也是看著世子一點點從嬰孩長到及冠的,何況草民的夫人還是世子的乳母,焉能沒有感情?
“說句大不敬的話,世子在草民眼里,已與自己的孩子無異!
“孩子遭了無妄之災,草民自然是要替他出氣的!”
“所以你就想殺了這幾個拖累世子名聲的人,替其出氣?”永安帝輕哼,“殺了他們有何用?宣平候世子的名聲就能變好?”
這番說辭顯然沒有打動永安帝。
見狀,朱管家也只能再一咬牙道:“雖然不能讓世子名聲變好,卻可以混淆視聽!最近夫人正在為世子相看議親,只要風聲過了,議親的事不被打擾就好!”
“就因這么點事,你就要殺三個人滅口?”
“陛下,婚姻是人生大事!若能得一個好的賢內助相助,那將是一輩子的幸事!若是談不成一門好親事,那將來…恐家宅不寧。”
朱管家夸大其詞,但永安帝卻由此陷入了沉思。
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妻子沒對的人。妻家仗著勢大,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就聯合兒子奪權…
過往的回憶如流水,永安帝不禁閉了閉眼。
瞧他這模樣,裴翊宸便不免在心中冷笑一聲:呵…
他當然知道,這是朱管家的話,又觸動這位帝王心中那根敏感的線了。
如今,他這個做兒子的就跪在這里,放低了姿態將一個受害者的角色扮演得完美,他這位父親,卻還能因一個管家的三言兩語,想起母后的不好來…
甚至,要因此認可對方!
裴翊宸心中失落,甚至還生出一分鄙夷。
但局已經布下了,身邊的人也辛苦過了,他自然不能允許此事輕易被糊弄過去。
于是,順了順氣他便趕在這時出聲:“宣平候世子真是好大的面子,他相看一番,竟要三條人送命。
“呵,朱管家口口聲聲說是這三人污蔑了宣平候世子的清白,讓其無辜受累。可事實真是如此嗎?哪怕在京兆府衙門時,這幾人也是承認過自己跟宣平候世子有來往的!
“更何況,他們還出身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