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別在這兒杵著了。”知皇帝來了,裴翊宸連忙帶著兩人繞了一小圈,與前去參拜的人匯合。
畫舫雖是專門備的,但相對于寬闊的道路到底是窄了些。
站在裴翊宸身邊接駕時,只要稍稍一抬眼,溫淺瑜便能把路過跟前的每一個人瞧得一清二楚。
先是步伐整齊劃一的銀甲衛,帶著鐵甲碰撞的清脆聲路過,旋即,又是舉著儀仗的內侍宮女們踩著輕巧的步伐,無聲無息地路過。
再然后,便是一抹耀眼的金色躍入眼中。
玄黑打底的袍子上用金線繡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即便入目只是一片下擺和小半截靴子,金龍活靈活現的眼帶著威壓,壓得人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
這龍袍的主人,應當就是皇帝了。
不過,溫淺瑜的目光并未被真龍所吸引,而是被其身側一抹亮麗的石榴紅所吸引。
伴在龍袍旁邊的,是墜著大顆珍珠的石榴紅裙。裙子鮮艷旖麗,但在細節的設計處,又不失端莊典雅。
端莊典雅并著富貴旖麗,顯然,這裙子的主人地位極高。
而眼下這種情況,根本無需動腦多想,溫淺瑜便能猜到,這裙子的主人是琴貴妃。
溫淺瑜沒見過琴貴妃,不免有些好奇。
落到中間的目光也再抬了抬了。
她目光飄而不聚,是暗探時學來的法子。這樣的觀察落到人身上,哪怕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人都察覺不到,琴貴妃一普通婦人自然毫步知曉。
時下,琴貴妃正與身邊的皇帝聞聲說著什么。
她一會兒指著遠方美景示意永安帝看,一會兒又掩唇低笑兩聲,笑著同永安帝竊竊私語。
看得出,永安帝是極為寵愛她的。
每當她說話時,無論是笑還是鬧,永安帝總會刻意把頭偏過去兩分,示意自己在聽。
這般溫和,與琴貴妃面上淺淺的笑意搭在一起,倒真有幾分夫妻間濃情蜜意的感覺。
若非知曉前塵,誰又知,陛下過去還有一位正娶的妻子,也受過他的敬重與情誼呢?
湖上清風微冷,卻冷不過人心。
驀地,溫淺瑜袖口一重,裴翊宸低低提醒的氣音便在她身邊響起:“別看了,人多眼雜,謹防情緒泄漏被人發現。”
他們對皇帝不公的表現皆有怨,若是一不小心表露了出來,被有心人瞧見,可就該有麻煩了。
“嗯…”溫淺瑜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知待會兒要觀察琴貴妃有的是機會,便在下一瞬收回了目光。
隨著皇帝與琴貴妃走完前邊兒的繁瑣流程入座,一眾隨行的人也紛紛尋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溫淺瑜因裴翊宸先前在皇帝跟前的那席話,已有了準王妃的待遇。因此,人就被安排在昭容長公主之后,與丹陽郡主同席。
兩人所坐的位置視野開闊,輕易便能將遠處湖心處舉辦的龍舟比賽瞧清。
但兩人的心思,卻都不在觀賽上。
她們一一觀察著每個人的位置,又細細計算著時間。
估摸著快到正午了,丹陽郡主便率先起身,向康王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