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還想,但人家勺子都送進了自己口中,他為著面子,也不可能再去爭搶了。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睨她一眼,提出別的不妥:“你用的是我的勺子。”
“我就拿了一個勺子。”溫淺瑜邊吃邊解釋,末了還道,“況且以咱們的關系,我用用你勺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上回,我不是還喝了你的茶嗎?”
見她把不守規矩說得這般自然,裴翊宸不由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
偏偏他只是逞口舌之快,并不是真要和她生分。
哽噎半晌,他終只能冷哼一聲。
半只瓜在裴翊宸的郁悶中,被溫淺瑜吃了個干凈。
放下瓜皮,她又抽出扇子,輕輕為他打扇:“我給你扇扇風吧,有涼風伴著,你大概就不會覺得炎熱了。”
“你不累?”氣過了,裴翊宸又恢復了常態。
當他不再刻意跟溫淺瑜計較,待事的態度也變得正常起來。
看著溫淺瑜為他忙前忙后,他便想叫她歇歇。
可溫淺瑜并沒有歇的意思,經他提醒,她也只是換了只手幫他打扇:“三斤的刀我都能提上舞一兩個時辰,這輕飄飄的扇子有什么扇不動的?
“你安心歇著吧,想午睡會兒也成,我陪著你。”
“三斤的刀你能耍一兩個時辰,二兩重的銀勺舉一刻你不也喊累?”裴翊宸輕嗤,把她剛剛喊累的話搬出來。
可聞言,溫淺瑜也不為說謊臉紅。
她只是一邊繼續替他打扇,一邊思索道:“如果你真覺得我辛苦,不如給我做點吃的吧?我聽說京中貴人們在享受一道上頗有心得,所以你們的夏日冰點做得格外好吃。
“你手藝那么好,要是由你來做,或許…”
“又想吃冰點了?剛剛誰說的貪涼不好?”裴翊宸面無表情,似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神情來面對她了。
跟她生氣吧,剛剛已經氣過了,現在沒經歷再氣了。
但要讓他平靜面對她的如意算盤吧,他好像也做不到。
他只能,挑她的話堵她。
可溫淺瑜仍舊不輸陣,她指指旁邊的西瓜皮,和盛放冰屑的小碗,陳述事實:“我吃的是你剩下的瓜,已經不涼了。我也沒用冰屑,因為冰屑已經都化了。”
裴翊宸:“…”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還能說什么呢?
他只能起身,認命往廚房去。
人家待他好,又是喂他西瓜又是替他打扇,他總該有所回報。如今,人家要求都提了,他再拒絕,便顯得他小氣了。
裴翊宸輕嘆,任勞任怨地做起冰點。
且最后,他也不知情形是怎么發展到溫淺瑜捧著紅豆牛乳酥山,踏雪吃著小魚干,而他在旁邊看著的。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溫淺瑜框了。
偏偏此刻,吃得開心的溫淺瑜回首沖他彎了彎杏目,踏雪也愉悅地沖他喵了一聲。
以至他忽然又覺得,自己方才做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也罷,她開心就行。
他在京城混得不怎么樣,不能給她榮華,還要差遣她跟著忙碌,能提她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