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件差事的油水非常豐厚,怪不得他。
莉莉薇自己也沒時間鬧別扭。
“你會看字沒錯吧?”
羅利頂著理所當然的臉,將大疊羊皮紙抱給莉莉薇。
他應該是覺得有趣才這么做,況且他眼睛底下都跑出了黑眼圈,無法拒絕。
最重要的是,這個時節里的夜非常冷。
要讓他早點兒回到被窩里才行。
于是,莉莉薇也替他檢閱羊皮紙,一張張地按照地區與類型分類。
陌生地名雖多,但旅館里有地圖能查,找起來相對簡單。
這張地圖,是憧憬走遍世界各地冒險的茉莉纏著客人,要他們一個個畫出自己來自何處而成的。
她做事總是說膩就膩,只有這件事持續特別久。
長久下來,先不論正確性,至少是張非常豐富的地圖。
至于許可證本身,也是每一張都頗有意思。
分類起來并不煩悶,但仍然有其難處。
“實在是太多了。”
莉莉薇回想著這一連幾天的作業,前腳并攏向前伸,按著地面“唔~”地壓肩前傾,緊接著換后腳按地,壓臀伸展。
最后抖抖身子,覺得全身血氣順多了。
在椅子上一個勁地看許可證的疲勞,和做女紅很不一樣。
光是在旅館外變回狼形,心情就暢快多了。
“那頭大笨驢倒是分得很高興嘛。”
寒冷中,嘆出的氣仍是大團白煙。
“抱歉,還要你這個家伙來幫本大人。”
扭過身子,用鼻尖搔弄腰際的莫瑞斯赫然端正姿勢,趴下似的低頭。
“沒關系……再一個,我也沒幫上什么忙。真對不起……”
很難得地,那并不是謙虛。
“無所謂。你這個家伙白天的工作都做得很好,本大人這稍微有幫到就行。要是你這個家伙什么都做得太好,本大人就沒得偷懶了。”
莫瑞斯輕笑幾聲,仰望夜空中由盈轉缺的月亮。
人只有在滿月時才能在黑夜的森林里行走,而狼可以用泥土與樹木的氣味當路標,前往遙遠的地方。
“不過我學到很多,能感到這個世界真的很大。”
“嗯?你這個家伙等以前住村子不是在很南方的地方,連本大人那口子也沒去過嗎?”
用自己的腳走了這么長的路,應已足以感受到世界的廣大了嘛。
莫瑞斯含蓄地微笑,回答道:“因為,我們都是沿路到處看看,抓點野兔果腹,然后單純看著腳邊一步一步走,整趟旅程就只是想著踏出右腳再踏出左腳。從南方來到北方以后,只看出道路顏色不一樣而已。”
那或許是謙虛之詞,不過回首自己的旅程,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即使活了這么久,見到的卻似乎都是一樣的東西。
小麥成長,白云飄過天空。
突然出現的變化,不過是邂逅羅利后這幾年的事。
“其實,本大人也是徒增年歲,看來看去都是同樣的景色吶。”
莫瑞斯又垂眉淺笑。
此后,兩人一起往后山奔去。
此行目的是雖是見莫瑞斯她哥,但不是為了莫瑞斯。
她已經很習慣這里的工作,即使仍會為犯錯沮喪,但感覺上已不需要為她操心。
因此在那之后,我們也經常單純為了工作而趁夜離開旅館翻山越嶺。
“磨過的金屬聞起來還真舒服。”
莫瑞斯脖子綁了一口麻袋,袋身扛在背上。里面裝的是她哥與伙伴們蓋旅舍所需的金屬工具。
不知是太勤勞還是用法太粗魯,他們容易為金屬工具磨鈍所苦,羅利便協助他們打磨。磨的當然不是羅利,而是請村里的工匠,代價則是她哥與伙伴們從山上獵來的獸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