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臉色皆變,那人尤其難看。旁邊同來的幾人立刻拉住,不讓繼續說下去。衙門的幾位大人也上前輪番好言,試著勸止住剛才的那句話。
待氣氛稍緩,那人正色說道:“不管你們如何激憤,可籌銀子卻實是急不來。若果真去抄家,到時候亂了起來,就更厘不清賬目,收不上銀子了。那時你們縱是得銀子,也沒個安穩日子可過,這值得么?”
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外面有些躁動的人群,那人說道:“補齊了銀子,把亂子給平息掉,這是山上定下的調子。可這調子能不能唱好,得看牽涉到其中的人能不能配合好。調子唱歪了,山上失了人心,山下繼續亂下去,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說完之后,特意掃了一眼在座的幾位衙門大人。衙門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連帶外面的喧鬧也小了些。沉默了好一會兒,被推出來的其中一人開口說道:“既如此,那總歸該有個具體時限,日后不能尋個由頭就一拖再拖。”
那人點了點頭,說道:“今日來此,本就是為了與眾人商議出一個都接受得了的時限。當然,還有適當的補齊方式。在座的也許有人事先知道,有人現在還不知道,這次的亂子不止在此地發生,其他好些州城都在這一兩日生出了亂。為了平息掉各地的亂子,銀子如何補法須統籌安排,不好厚此薄彼,因此準備須得更充分,自然也就更費時日。”
閽大人這時小心地問了一句:“那山上……山上到底作何打算?”
那人離開桌前,朝身后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對在座的眾人說道:“山上這次會直接派人下來查,在冊的那些大帳,估計五日之內即可核算清楚。同時,不在冊的小賬則須由衙門遣人,以地契為憑,挨家挨戶地去記,之后再拿回核算。兩樣加一起,山上定了不超過半月的時限。時限一到,衙門會將相關的賬目再挨家挨戶回遞,確認賬目無誤者可領到相應數額的銀期票。待一切籌辦妥當后,會由衙門貼出告示,可憑票去藩庫領銀子。如此方法,不知幾位可以接受否?”
那幾人互相嘀咕了幾句,一人開口說道:“可否接受我等說了不算,得看外面百姓是何想法,且讓我等回去問問,再作答復。”
那人點了點頭,說道:“本就是委托幾位帶個話的,自然可以等。”
幾人拱了拱手,便出了衙門,走入了人群之中。戌甲靠坐在椅子上,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桌面。肩上的擔子忽然被卸下之后,人也變得有些茫然起來。這次若不是有人及時來解了圍,戌甲這五人怕是真就得帶著衙門里的大人逃跑了,將來就是被安個丟城棄地的罪也不好申辯。這會兒有人來定調子,那自己這五人就不必自己拿主意,真有鍋扣下來,也輪不著自己背大的。想到這兒,戌甲自己都忍不住搖了搖頭,事情才落到身上一兩日,就已讓自己變得如此世故,生出這般多趨避的想法來。到底是這些年不知不覺受了山上那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影響,還是自己本性就如此,亦或是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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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有?
過了好一陣子,出去的那幾人又進了衙門,說道:“商議過了,果真以半個月為限,能拿到銀期票的話,大多還可以接受。只是倘若到了期限卻拿不到票,或是給了票卻借故拖延不給換銀子,那就不會再像今日這般好說話了。”
那人點了點頭,說道:“山上自是明白,請幾位放心,也請回去之后與眾人講明道理,大家一起把這道坎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