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若海從左腰退回的丈二紅槍,魔術變幻般從右腰吐出,刺向龐斑,變化萬千。
龐斑又是一拳。
看似緩慢至極,卻又迅捷無比,如雷電一般,驚天動地的一拳。
拳槍轟擊在一起。
拳槍交擊處氣勁掀起滔天駭浪往四處涌出,兩旁樹木紛飛,有些甚至連根拔起,斷枝被卷到天上,遮蓋了夕陽的余暉。
厲若海狂嘯一聲。
丈二紅槍槍尖離開龐斑拳頭。
龐斑落在地面,雙手垂下,握拳的雙手竟在輕輕纏斗,卻沒有回頭看無敵姿態的厲若海,落葉如雨點般落下。
他竟無法動彈。
終究小瞧了厲若海!
厲若海縱馬躍上蹄踏燕,策馬飛奔到風行烈身前,將其掀回馬背,蹄踏燕不停加速。
轉瞬間,便過了迎風峽。
驀地,蹄踏燕前腿一軟,往前倒下,鮮血從它口鼻中噴出。
蹄踏燕抽搐了起來。
然而,厲若海俊偉的面容卻古井不波,提著風行烈快速離開陪著自己征戰天下的戰馬,一點都不停留,一點都不留戀,繼續往前掠去,速度隱隱比之前還快了少許。
丈二紅槍被他扛在肩上。
蹄踏燕走完了它一生中最壯麗的一程。
厲若海離開管道,狂奔到一處山丘,解開了風行烈的穴道,站起身望著綿延不絕的山野,平靜得道:“你都看到了嗎?”
“師傅,我都看到了。”
風行烈點點頭,說道:“我只是被點了穴道,但視力聽力都在,所以整個交戰過程看的一清二楚。”
厲若海道:“你是天下間第一個親眼目睹龐斑和一位黑榜高手決斗過程的人,這種經驗數十年難得一見,對你益處頗大,你要珍惜。
我已耗費真元恢復了你的功力,但你體內仍然有個東西,隨時能將你打回原形,你要好自為之。”
說到這里,厲若海微笑著道:“我本以為能勝過龐斑,卻不想仍舊是敗了,不過我將你救了出來,十日內他龐斑決然無法與人動手。
龐斑啊龐斑,你目空一切,卻永遠也忘不了我厲若海,哈哈哈……”
厲若海身體挺得筆直,望著前方綿延的山脈,目光中透露出無盡的哀傷,柔聲道:“行烈,你我都是孤兒,我收你為徒,你將來必須也要收一個孤兒為徒,將我的燎原槍法好好傳下去,方才不負為師的重托。”
風行烈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道:“師傅放心,我一定將燎原槍法發揚光大,必不會給師傅丟人。”
“厲若海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他不是贏了嗎?”
“沒想到如此強悍的龐斑都無法留下厲若海,最后竟然讓他瀟灑離去。”
“不見得,沒看到厲若海的愛馬都戰死了嗎?”
“而且,厲若海最后也是奪路而逃,連戰馬的死都顧不上,明顯是擔心龐斑的手下追殺過來。”
厲若海背負雙手,嘆息一聲道:“到此此刻,我才知道自己如何寂寞,人生的道路如此艱難,又是那樣的讓人黯然銷魂,生離死別,悲歡離合,有誰明白我的苦痛?”
聽到這里,風行烈隱隱覺得不對。
厲若海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遞給風行烈,微笑道:“這是為師買給你的東西。”
風行烈打開一看,發現原來是一串冰糖葫蘆,猛地抬起頭,望著已經背過去的厲若海,忙喊道:“師父!”
厲若海寂然不語。
風行烈渾身一震,連忙走到厲若海身前,將他扶住。
厲若海雄偉的身軀,軟到在他懷里,雙目緊閉,呼吸已然停止。
生機全無。
一代槍雄,就此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