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承乾并未在東宮等玉刀衛出關。
而是先一步去皇宮面見父皇李世民,奏請去河東道熊耳山下的空相寺為母后長孫皇后做功德,祝她離得苦得樂,往生凈土。
李世民自然疑惑他為什么要舍近求遠,放著長安附近的寺廟不去,偏要去五六百里外的空相寺。
李承乾則以空相寺有達摩祖師靈冢,心誠更靈作答。
李世民見他一片孝心,便也不再多問,允他離開長安一個月的時間。
…………
從長安到熊耳山直線距離不到六百里。
李承乾帶著武家小娘子坐馬車,一天走兩百多里,三天時間也足以達到。
空相寺坐東向西,依山遞升而建。
寺院建筑布局嚴謹、排列有序,古剎清幽,寶殿巍峨。
因其為達摩葬身之處,故而在人間佛徒心中,堪稱圣地。
但也僅止于此了。
終究只是一座人間的寺廟,論實力和影響力,自是遠不及有佛陀菩薩坐鎮的大小雷音寺。
便是連長安的化生寺也有所不如。
顯而易見的道理……
實力越低,對朝廷和皇室的態度自然越是恭謹。
故而李承乾率數百名東宮六率禁衛及隨從浩浩蕩蕩駕臨時,提前收到消息的空相寺住持早已攜寺中僧人在山門前恭迎。
“貧僧法凈,與敝寺眾僧見過太子殿下!”
“大師無須多禮。”
李承乾在武照的扶持下走下馬車,頷首笑道:“此番為母后修福,須得叨擾大師和貴寺幾日了。”
“殿下言重!”
身材圓潤,頗有彌勒福相的法凈連忙雙手合十道:“能為皇后娘娘修福,是敝寺榮幸,貧僧已命僧者將大雄寶殿收拾妥當,請殿下隨老衲來。”
李承乾聞言,卻在原地未動。
“傳聞一百余年前,達摩祖師一葦渡江,于中原傳法,圓寂后葬于空相寺。本宮以為,若在達摩祖師墓前為母后念經修福,功德當遠勝于在大雄寶殿。”
“這……”
法凈住持愣在當場。
他自然是想不到,李承乾會提出這么一個古怪的要求。
李承乾似笑非笑道:“大師該不會以為本宮是來盜墓的吧?”
法凈一驚,急忙擺手否認:“貧僧萬不敢有此妄想。”
扶著李承乾的武照悠然笑道:“殿下此次帶來了白銀三千兩,全部捐給貴寺修繕寺廟。”
“嘶……”
法凈倒吸涼氣,這可抵得上空相寺一兩年的香火錢了,還得是年成好的時候。
似乎察覺到自己略微有些失態,住持連忙收斂心神,神態莊嚴道:“錢財乃身外之物,貧僧本不該收,但……”
李承乾擺了擺手,沒讓他說完。
“大師心中明白即可,本宮惟一的要求是在本宮離開之前,不要有任何人來打擾本宮為母后修福。”
“殿下放心,貧僧將整個后院都劃為禁地,絕不會有僧人靠近!”
若不是有弟子在場,法凈差點要拍著胸脯保證。
達摩墓位于熊耳山山腳,地勢平坦,墓碑前甚至用石板鋪了一個小廣場。
李承乾見之,心下十分滿意。
輕輕點頭示意,身后的東宮禁衛便取出竹竿、牛皮布和毛毯,開始搭建行軍帳篷。
好家伙!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達摩墓就整個被帳篷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
從外面,連一塊邊角都看不到。
這一切,把空相寺的僧人們看得瞠目結舌。
李承乾解釋道:“大師勿見怪,本宮要為母后修福數日,難免有風吹雨打,這也算未雨綢繆。”
面相圓潤的法凈大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殿下,舉頭三尺有神明,低頭三尺有鬼神,言盡于此,貧僧告辭。”
“這和尚什么意思?”
李承乾看著法凈的背影,雙眼瞇成一道縫。
他總覺這位住持,有些怪。
不僅僅是傳聞的貪財那么簡單……
但事到如今,不管法凈有沒有問題,顯然都無法阻止李承乾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