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讀書人還是不少的,在江南這個地方那就更多。所以,在方山學校開出每月五兩銀子的薪酬招聘文科老師的時候,無數久久沒有考上舉人的落魄秀才們為了爭取一個職位簡直打破了頭。
南京官場不是沒人對殿下興辦學校表示異議,可是皇家拿錢出來收養受災孤兒,還讓這些孤兒念書,從大義上來講已經站到了道德至高點。
太孫殿下來南京第二天就去了黃冊庫,消息傳開后,不光是南京,整個江南的官場都打了一個寒顫——作為一個群體,士紳階層不怕皇權。但作為個體官員,萬一自己被太孫抓出來做典型呢?
結果太孫去看了一圈黃冊后,兩個月下來什么話都沒有說。大家在長出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約而同的互相串聯:除非真是被逼到墻角了,不要去招惹太孫啊!
所以,一方面是站到道德至高點,一方面是江南官場的整體默契。故而朱由棟招聘窮秀才去給孤兒們講課,倒也沒遭到什么反對——當然,贊譽啥的你就別想了,皇室的人,安安靜靜蹲在臺上做吉祥物才是明君風范,像你這樣一天到晚各種折騰的。要不是你搶占了道德高地的同時沒怎么觸犯我們的利益,我們才不會這樣輕輕放過你呢!
朱由棟在南京的所作所為,南京守備太監和南京錦衣衛是一五一十的向北京的大內進行了匯報的。但朱由棟到底是皇太孫,所以這些家伙在匯報的時候只能是客觀的描寫太孫殿下做的具體事情,絲毫不敢加任何的,諸如:收買人心、居心叵測的主觀推測。
而在萬歷還能繼續保持對他信任的時候,這些報告,于他沒有任何損傷。
“徐先生,這樣如何,孤出一道教令,發給江南四省的縣衙,讓他們各自推薦縣內精于術算的人才前來方山任職?”
“殿下,所謂精于術算的人才,很多都是經年胥吏。這些人在算學上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臣有兩點顧慮。”
“徐先生請講?”
“其一,殿下給那些秀才發的是每月五兩銀子。這些胥吏來了后,至少不能超過那些秀才。而五兩銀子,這些胥吏在縣里鄉間上下其手,未必掙得比這個少。這錢少了,這些人未必肯來。其二,這些胥吏,大多品行敗壞,來教這些孩子……”
“徐先生言之有理,不過孤對此事有另外的想法。”
“請殿下明示。”
“其一,各個縣的胥吏往往都是世襲的。很多胥吏也會為自己兩個以上的兒子的出路發愁。這次發布教令,不是讓他們推薦胥吏,是推薦人才。所以,來的人,更多的是那些學好了本事,一直候著職缺的人。其二,胥吏大多奸猾,這點是沒有疑問的。但孤的學生,可不能傻乎乎的只學圣人之言。其三,如果有能夠放棄縣衙里的差事來這里的胥吏,這樣的人,要么心中有大志向,要么對靠欺壓百姓發家致富心有抵觸。以上三類,不管是哪一類,都是這所學校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