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穿越前的歷史愛好者,在起點上廝混了十多年的老書蟲。朱由棟當然知道,要想在這場七個穿越者的競賽中獲勝,在政治上他需要獨裁,軍事上必須達到絕對掌控。而經濟嘛,其運行自有規律,不是行政命令可以完全掌控的。但是靠著穿越者的先知先覺,他也可以有效的引導。
最后一個:思想文化。按理說,為了維持統治的穩定,最好也要搞一個大一統。像現在這樣把春秋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的思想在六大報上一擁而上,在很多老成持重的臣子看來,皇上這是在自尋死路。
但是,站在朱由棟的角度來說,這個過程很危險,但又不得不去做。
因為,隨著工業革命的開始,以及穿越者們競爭的升級,整個大明原有的社會體系將會受到劇烈的沖擊。在這個過程中,已經逐漸僵化的理學根本不能擔負起引領國家全民核心價值觀的重任。
所以,必須要通過持續而廣泛的全民大討論,形成一套新的價值觀。否則在未來對其他穿越者的競爭中,如果國家的思想文化出了問題。那大明在軍事和經濟上即便取得了勝利,最終也可能失敗——畢竟,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嘛。
所以,趁著東亞一統,西方的穿越者還沒有把手伸過來的時候,朱由棟趕緊的把這一步先做了。
當然了,為了保險一些,朱由棟在掀起全民大討論以前,已經先拋出了一條核心價值觀:權利義務對等。有了這一條做基礎后,再來進行諸子百家文集的發表,就要好得多。
而且和當年秦始皇完成統一,但實際上全國思想混亂比起來。朱由棟還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儒家已經占據主導地位一千多年了。雖說這么多年下來,儒家自己也經歷了古文今文之爭、魏晉玄學、宋明理學的演變。但是,得益于“禮”這一始終貫穿于儒家的內核。漢人已經形成了比較統一的文化認同。這個時候把諸子百家的東西拿出來,短暫的思想混亂是有的,但總體已經形成了諸如“家國情懷、集體主義、血濃于水、仁義禮智信......”這樣的民族集體認知。所以,和秦始皇比起來,朱由棟的工作要輕松和安全得多。
當然,雖說儒家這些年為民族精神內核的形成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是毫無疑問,由于一家獨大的時間太長太久,儒家,尤其是現在居于統治地位的理學,已經出現了僵化。因此,要改造民族精神,在精神內核中加入新的東西進行改良,就必須要對儒家,特別是理學予以重擊,至少要拿幾個典型出來開刀。
而在這個時候,還有什么比打倒衍圣公來得更有影響呢?
本來呢,以朱由棟的盤算,銀雀山漢墓文獻出土,先秦百家的東西集中展示,就這樣你孔家都不站出來說兩聲那就算了吧——畢竟你們腐化墮落得比較厲害,已經蛻化成了土豪劣紳,在學術界上發不出聲音實屬正常。
但是現在我都把三版論語拿出來哪!這三版論語里的內容很不相同啊!何為論語?不就是孔圣人語錄么?現在圣人的語錄記載不一致,甚至有的還自相矛盾,這可是在掘你們孔家的祖墳啊!怎么你們還不吭聲呢?你們老是保持沉默,我不好出手啊!
算了,現在形勢這么好,不利用起來真的浪費了。你們不接招,那我再出狠手就是。
所以,到了這一年的七月中旬,坐鎮濟南府的王在晉遇到了一個讓他在三伏天里也冷得全身發抖的人——東廠廠督,魏忠賢。
“王中丞啊......”
“廠公請示下。”
“別啊,咱家論職級才五品,比您這個三品可是差遠了。”
“不敢,廠公在皇上身邊服侍了十六年,那么多辛勞,全天下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好吧,也由得你。”聽到王在晉吹捧自己是皇上的潛邸老臣,老魏心里也很舒坦,所以一開始陰沉的臉龐也舒緩了很多。他輕輕的抬起一只手,反客為主的道:“坐。”
雙方坐定后,魏忠賢道:“先跟中丞說個事,咱家到濟南來的事情,要保密,除了中丞之外,其他人都不許知道。若是咱家來此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嘿嘿......”
“是。”王在晉趕緊起身:“請廠公放心,下官一定保密。”
“嗯。”老魏好整以暇的把身子往著后面的靠背一躺:“孔家最近在忙什么啊?六大報上都吵翻天了,他們怎么都不出來吱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