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膽!”哐當聲中,原先躺在椅子上的老頭子一下子跳了起來,也不顧滾燙的茶水流得滿地都是,反而大吼道:“區區莫臥兒,也敢捋我大明的虎須?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啊,父親,看來朝廷遲早是要發兵藏南的吧?”
“那可不是,今上從做監國起,就是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那西班牙朝我大明本土倒賣鴉片,亞洲的殖民地丟了個精光不說,便是那美洲,也是不得安生的!”
還說你一點都不關注美洲,不關注淼弟呢。暗笑了一下,朱盛滂也不揭破:“那是,我大明乃天朝上國,絕對不允許殺了我們的使者而不受懲罰,想來,我大明天軍不日就要大舉征伐莫臥兒了吧。”
“那是當然。”說完這話,朱蘊鏗低頭看了看打碎的茶碗,突然一猛拍腦袋:“我記得,那個世界地圖上顯示,我們和莫臥兒雖然接壤,但因為中間隔了一道喜馬拉雅山,所以雖說表面上看起來雙方接壤的地段延綿數千里,但幾千年來始終沒有發生大的戰事,就是因為這道山脈實在是太高了,根本不利于大軍行進啊。這個,朝廷從藏南出兵,豈不是?”
“父親,兒子不懂兵事。不過,這么淺顯的道理,皇上和朝廷諸公怎么會看不到?我大明王師,在陸上無敵,在海上也無敵啊。到時候,估計會從海上去吧?”
“咦?你說得對。哎呀,趕緊去把世界地圖拿來,為父要好好的看一看。”
“是。”
……
“哎,皇上這是鐵了心要對印度動手啊。”
這一天是休沐日,溫體仁在家中吃過早餐,翻看了這一天的報紙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父親,皇上既然決心已定,您何苦?”
“你不懂。”看著自己的長子,現在在通政司做中書舍人的溫儼,溫體仁緩緩的道:“你今年不過二十九歲吧。”
“是的,父親。”
“所以你不懂啊。”搖搖頭,溫體仁道:“二十八年前,為父那時候還是禮部的一個郎中,被當時的首輔沈一貫安排到今上身邊做老師,教導當時還是太孫的今上禮儀。那時候的大明,朝堂黨爭劇烈,財政入不敷出,軍備廢弛、流民遍地,幾有亡國之像。而當時執政的太皇,以及當朝袞袞諸公,都只不過是裱糊而已。”
“直到今上橫空出世,特別是今上出鎮南京后,做出種種驚人之舉,才扭轉了國家日益衰微的危局。”深吸了一口氣,溫體仁道:“現如今,朝堂之上雖然有袁相和你父親別苗頭,但都是良性競爭。而朝廷的收入,你在通政司也看到了,每年都有盈余,而且其盈余是萬歷年間朝廷歲入的數倍之多。黃冊重建,流民已經沒有了。軍備重整,大明在東亞是真正的宗主……如此良好的局面,為父跟隨今上奔波了近三十年才看到啊,真的不想如此局面,一朝盡喪!”
“沒那么嚴重吧?父親?不就打個莫臥兒么?”
“你懂什么?那莫臥兒是一個人口近億,幅員遼闊的大國,可不是日本、暹羅這樣打個兩三仗就能干掉的小國能比的。真要是和這樣的國家打起來,戰爭肯定是曠日持久。可是……”他苦惱的撓了撓頭:“藏南那邊出一支奇兵還行,真要大兵團推進,還得走海路。而要走海路,這路程可就太遠了。現如今,我大明的軍隊已經全部火器化,對后勤的需求極大。如此長時間、長距離、大兵團的作戰,為父只怕把國家好不容易出現的振興局面給拖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