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有幸回到夢中,再去追逐那兩道人影,想要問出一直以來的疑惑,卻發現無論如何她都追不上。
那兩個明明是她父母的人就站在幾步外,可她走不到他們面前,仿佛她和他們之間隔著永遠無法跨越的距離。
于是結婚照更不離身了,她拿出來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這一天,她還是待在書房里做題,對著某道數學題苦思許久,始終找不出解題思路,只能對著空白卷子生悶氣。
她心中實在郁意難舒,習慣性地又從口袋里摸出了那張結婚照。
然而這一次她還沒盯著結婚照發呆多久,就被隨后走進房內的爺爺劈頭蓋臉地狠訓了一頓。
爺爺具體訓了什么話,她沒完全聽進去,無非就是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把時間浪費到沒意義的事情上……
她還像平時那樣應對,不作聲不反駁。
直到爺爺突然拿走她手里的照片,甩到地上,拐杖壓住照片,重重地連砸了幾下。
這樣的行為瞬間激起了她反叛的火氣。
一怒之下,她出言頂撞:“您不要總是跟我說我應該做什么。我為什么就應該當席氏的代總?誰規定的?如果我說我不想當呢?!”
“席有幸,你生在席家,這就是你的責任!”
“一張照片就能讓你魔障成這樣?天天想著他們,他們就能活過來嗎?!”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就這點能耐,我還能指望你爭什么氣?我根本指望不了你接管席氏!”
“我都是怎么教你的?我就是這么教你,給自己制造弱點的?我就是這么教你,把軟肋暴露出來,讓人抓住,隨便一下就擊垮你?”
“你要是再讓自己有這種弱點,你就廢了,你就是個徹底的廢物!”
“席有幸,我告訴你,你爸要不是死得早,還輪不到你個小丫頭片子坐這個位子!”
爺爺嚴厲的斥責讓她變得更加沉默。
她沒有再出聲,只是倔強地仰頭怒視著面前的這個老人,用神態表示出她內心明確的抗拒。
這是她第一次聽爺爺親口提起父親,卻根本不像是在說他自己的親兒子,冷漠得毫無顧忌。
她頓時覺得顧叔說爺爺因她雙親去世感到難過悲傷都是謊言,因為爺爺自己提都幾乎不肯提,現在就連她想一想父母都不準。
這叫什么難過?這叫什么悲傷?
她甚至懷疑,恐怕他對自己的親兒子本身就沒有多少感情,所以才會將她這個親孫女當作沒有感情的工具去栽培。
這破工具誰愛當誰當去!
什么集團,什么席家,她都不想管!
她撿起那張照片,忿而跑出書房,離開了那棟讓她倍感窒息的大別墅。
跑出去后,她悶著頭,漫無目的地亂走,不知怎么的走進了附近的公園。
累得走不動了,她才坐到椅子上休息。
路過的人紛紛向她投來奇怪的目光,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臉上都濕透了。
從眼角不斷冒出的液體也讓她覺得很陌生,為了不讓別人再注意這邊,她從衣兜里掏出口罩戴上,還順手把衣服后的帽子也拉上。
幾乎遮住了整張臉之后,終于沒有人再往她這邊看了。
周圍安靜了下來,她才低頭去看一直捏在手里的那張結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