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內陷入了一片安靜,身側只有還隱約帶些急躁的呼氣吸氣聲。
不知道是不是電梯里太暗了,席有幸稍微一閉眼,突然就感覺到了一股從遙遠的地方襲來的森冷。
那森冷似極了她過去還待在獄中時所感受到的,她仿佛聽見了那些縈繞于噩夢里的聲音,嘶嘶危險。
她身體一緊,渾然變重,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在拽著她下沉,隨后便是那個持刀的囚犯在一步步靠近她。
即便她沒有睜眼,過往的場景依舊清晰地浮現了出來。
她的呼吸不由加促,無意識地要往后退,背部貼上的卻不是光滑的電梯轎廂,而是監牢中更為冰冷不平的墻面。
那種墻面和逼近她周圍的猙獰殺意讓她寒毛直豎。
她的意識變得愈發迷糊,腦袋都開始有些昏沉了。
“……妹子?小妹子?”
恍惚間,耳畔傳來焦急的呼喝。
席有幸瞬即一驚,從滿片混沌中強行掙扎出來。
她再睜開眼,眼前是依舊黑漆漆的電梯轎廂。
身旁的孕婦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照在她的身上,關切地問,“你沒事吧?我聽你這呼吸比我都亂,給我嚇得……”
“一看你這臉色就很差,我以為你得昏過去了……”孕婦邊說邊晃了晃手電筒的光。
席有幸撇轉視線,避開了有些刺眼的光線,壓穩了情緒才簡單地吐出兩個字,“沒事。”
“沒事就好。”孕婦松了氣,“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來人救咱們,你要是先倒下了,我肯定會更亂,我現在這心就蹦上蹦下的……”
“不會倒。”席有幸明確地給了答復。
那孕婦就像得了有力的保證一般,放下了心,又提議道:“要不咱說點啥吧?整點兒人氣。”
“不然太安靜了,這還黑不溜秋的,我怕黑,我肚子里這個也怕,剛蹬我了,我不能讓他也跟著我害怕,你說是吧?”
“……”席有幸抿了抿嘴角,還不及說話,就被孕婦一把攀緊了胳膊,對方已經開始自顧自地聊了起來。
她向來不習慣跟別人近距離接觸,尤其是陌生人,突然被挨得這么緊,渾身都不自在。
“咋又緊張了?”孕婦感覺到她的身體處于緊繃的狀態,趕忙安撫,“你是不是比我和我崽子還怕黑?不怕不怕,我們作伴,互幫互助。”
“行的,你別怕,千萬別怕……”孕婦繼續拍著席有幸的細胳膊。
“我跟你說說我崽子吧,他啊……”
席有幸被那些滔滔不絕的話攪得耳膜生疼,她從來沒遇到過這么能說的人,還是以這種近在耳邊念叨的方式。
這大姐好像覺得跟她講故事,就能分散注意力,達到安撫人的效果。
事實上這方法也不能說沒效,因為這位大姐特別能說,估計平時就是話癆,說起來沒完沒了,口若懸河,表情豐富且生動。
不去當說書人都可惜了。
雖然席有幸并不太適應,卻因為被拉著聽故事,只能聽故事,別的都沒工夫去想,某些不堪的往事自然也遠離了她。
漸漸的,故事進入高潮了部分,孕婦講到自己是如何辛苦地懷上這一胎,全家人知道這個好消息又是如何的高興……
以及丈夫第一次當爸,有多么地興奮過度,圍著她團團轉,鬧出了不少笑話,雖然憨里憨氣,還有些雞飛狗跳,但她覺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