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成想這買了一次頭等票進去戲院里聽了一場荀惠生的戲……就差點樂不思蜀的不回家了。
也得虧初老爺當初教育的好,這大少爺對自己的要求也高。
他強忍著不舍,終究是在離開北平城的時候干了一件兒他這輩子最瘋狂的事兒。
他花了自己私攢下來的銀錢,包了戲園子一場,請荀惠生為自己唱了一曲《玉堂春》帶著那繞梁不絕的凄凄慘慘戚戚,一路抹著淚兒的就回到了濟城。
這一下,他可是將荀惠生的戲給記在了心中。
現如今竟又尋到了見到荀先生的機會,這怎么不讓初家的大少爺感到激動呢。
他對于自己急切的想要再見荀先生的小心思是既忐忑又羞愧的,但是這心里的渴望太過于真實,這一下子可不就比平常要活潑一些嗎。
這初家的大少爺,若是擱在現代,那也只不過是一個追星的普通男粉罷了。
但是在那個年代,哪有幾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會將這些戲子給放在眼中呢。
那年代講究的是一個捧字兒。
只單單這個字眼兒,就能看出角兒與觀眾之間的從屬關系了。
有人捧著你,那你就是角兒。
沒人捧你了,那你就什么都不是。
傳統的老觀念,心里那道不成流的坎兒就擺在那呢。
就算是再喜歡,也沒辦法在外面表現出來。
若是初家大少爺敢漏出去一點的風去,不出三日,整個濟城怕是就要將這位大少爺給嘲死。
怎么能把戲子捧在頭上呢,那也只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
所以,初家大少爺不敢明著表達自己的喜愛,只能從別的方面隱隱綽綽的迂回展現了。
比如說畫版畫畫報的人是上海城內最好的畫師。
又比如說,給荀先生所在的戲班子以很高的代言費用。
再還有,以初家的名義在北平城開了十天獨屬于荀先生的專場。
這專場里邊什么時候唱,唱幾場,唱的又是哪一出的戲,全由荀先生自己做主。
而且初家大少爺,就怕荀先生吃了虧。
這桃花膠的銷量還不知如何呢,就先跟荀先生簽了一年的合約。
無論好壞,這百十塊大洋的版畫畫報與推廣的費用是先給出去了。
大概只是細細的想想,邵年時也就明白了大少爺此時的心理。
他也不說旁的,只跟人說,但凡是初家的膠賣到的地方,那包裝上就會有荀先生扮的最好的相。
只這一點,就讓初家大少爺足夠的滿意了。
待到他們將如何去推這膠,又應該擺在百貨商店的哪個柜臺,政府部門當中能不能貼上幾張海報。
最紅的歌舞廳大門外的招牌欄當中需要多少錢才能掛上一晚都一一的討論清楚了。
邢六那幾個人也知道了,自己這群人今后到底要做些什么了。
到人員最密集的街口處發一下新產品的傳單。
在開辟出來的桃花膠的專柜前,推銷初合堂最便宜也是最滋補的新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