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聲的應了一聲:“好嘞!”就讓一側給他打下手的媳婦先將燜子煎出來。
要講這個油煎燜子,那可是膠東青煙兩地的特色小吃,就算在濟城,邵年時也不曾見到這東西流傳到內陸。
究其原因,乃是那當中的湯汁調料的緣故。
其實這燜子本沒有什么稀奇,其原材料乃是用綠豆粉打出來的略顯粘稠的粉凍。
帶著點粉綠,摻和點粉白,自身是不帶任何味道的東西。
但是架不住,這種大塊的凍粉,被切成三四厘見方的小塊,之后呢,呲啦一下平著送進沾滿了葷油的煎鍋之中,由著那半熱不溫的熱乎勁兒,將一面煎的金黃,扣上蓋子,讓底層的油汁兒順著粉凍的滲透進了燜子的內里之后,再用小平鏟由著兩邊一翻,一大鍋因為煎制底部被連接到一起的小粉塊,啪的一下,如同一整張的餅子一般,就被鏟了一個個兒了。
由著白粉凍沒有變的焦香的那一面扣到了底層了之后,再往當上那一層滋滋滋的用平鏟子好好的拍拍,直至兩面都變得相當的焦脆可口了之后,尋上一個平日里最常見的蓋碗,用這鏟子只往當中一鏟,這些粉凍就自然的從原本的一整塊再一次變成各自為戰的小方塊,被老板娘手中的小鏟子搓在一起,讓并不算太大的小碗當中,滿滿當當的就冒出來了一個相當實誠的尖兒。
若這燜子只是這樣,怕是真就沒多少好吃的。
這燜子之所以會被稱作為膠東人見人愛的名小吃,歸根究底,還在于攪拌在這燜子當中的調料。
待到燜子進到碗中,那老板娘就將面前一溜的小瓶子依次的拎起來,對著一碗碗燜子尖兒處上下的翻飛。
這當中有膠東本地人釀造出來的更為清甜的白醋,一點點只是為了增鮮的老醬廠里的生抽。
外加上用顛蒜杵搗出來的均勻細膩的蒜泥,再配上一點點的糖,一點點的鹽,就構成了燜子最為基礎的調料。
當然了,這也只不過是當中畫龍點睛的點點罷了,畢竟在燜子料當中的三大主體,也是這家人燜子做的好吃與否的關鍵所在還沒上場呢。
要說這燜子好不好吃,最主要的就是麻醬汁兒,魚露湯兒還有香辣子油了。
這麻醬汁兒當中并不是純真的芝麻,因著老百姓的小吃,四分之三的料竟全是一樣噴香的花生,剩下四分之一為里邊增加點細膩口感的,那才是家家戶戶院子后邊都會種上一排的白芝麻,炒制出來,打熬成醬,就成為了攪拌燜子,提味增香的一大主料了。
至于香辣子油,這個人人都知,只是這膠東吃辣的人不多,更多的是為了外地客商們的口味所留的。
這燜子最主要也是最難做的,那就是這魚露湯了。
說是魚露,卻不是多么值錢的材料購得。
這靠著海的唯一的好處,那就是在海港邊上總是能見到席地而坐,挎著一平條的簍子,販賣每日漁貨的漁民。
那當中賣的最便宜的,就是一斤只要幾個板子的小雜魚。
這做小吃的攤主們最喜歡在漁市快要收攤的時候,為自己的攤子上來上兩三斤的食材。
至于這家賣燜子與面條的流動小車攤,用小雜魚做成的菜也是有五六種之多的。
而這魚露湯汁,正是用這種小的只有一根指頭大的雜魚,并著一點點的肉渣,合在一處,熬制出來的濃湯。
別小瞧人家雜魚不值錢,可這魚湯去了腥味,增了肉香,小瓦罐中咕嚕嚕燉煮了一整天,裝到罐子當中那是濃香奶白,聞起來就是香飄一里。
就著這溫突突的勁兒往麻醬燜子當中一拌,那邵年時往嘴里邊吃的時候,都快成了往嘴里邊倒了。
說起來這吃燜子也是有趣,因著這綠豆的凍粉用筷子一夾就容易碎成兩段,吃起來著實不太方便。
一般要了燜子的食客們,都能得到老板娘遞過來的吃燜子的特殊的叉子。
用一根鐵絲往當中間一攪,擰成雙叉的模樣,往一小方塊當中一叉,嘿,一整塊的燜子就在其上顫顫巍巍了。
所以這老板娘現在才會是這種表情,她手中的四把小叉子一把都沒給出去,就瞧見邵年時帶著三個半大的小子,把臉埋在碗里,已經給吃了一個掉底兒了。
“老頭子,瞧這幾個孩子餓的,你那面條趕緊的下下去啊!”
那守著煮面條的大鍋邊上的老板也被逗樂了,忙不迭的就將一笊籬澄黃色的面條給撈到了分裝的四個碗中。
你以為這四碗面是分別給邵年時以及他帶著的三個孩子的?
錯,大錯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