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比這個更讓人有成就感的了。
果然,六月的過后就是迅速變熱的七月。
忙忙碌碌的邵年時實在是受不了廣州的炎熱與黏膩,他將大多數的公事都放在了自己新租賃的辦公室內去操作了。
而一種名為日昭牌的新品布料,已經隨著貨船一路南下,出現在了廣州的布料市場之中。
對于這款還在推廣期間的布料,邵年時在一次經濟類碰頭會議上對其表示了觀望的態度。
因為他本身出身于山東,還曾任這家日本前身的廠長,所以廣州本地的商人,對于邵年時的判斷還是有一定的信服度的。
對于謹慎的商人們來說,觀望總是沒錯的。
但是對于喜歡賺一些急錢的冒險派來說,這確是一個難得的大好機會。
邵年時已經與上海的杜老板,青城的于老板打了一聲招呼,人能做到仁至義盡,也算是對得起合作商的身份了。
就在大家對于這種布料半信半疑的時候,習慣了便宜的老百姓們卻是毫無顧忌的容納了這種漂亮又便宜的花布。
不過幾天的功夫,偌大的廣州已經有穿著這種花布制作而成的旗袍上街的時髦姑娘的身影了。
對于此,邵年時卻是偷偷的高興了好一陣。
因為他知道,掐著時間算算,從他們推廣到正式的發售,這時間,也已經過去了有一個月了吧。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果不其然,時間過去了不過三天,坐在家中正享受著廣式早茶的邵年時就看到了每天負責給他們家的庭院灑掃的大阿福家的兩口子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呢。
這大阿福是他們來到廣州之后,通過介紹工作的中人處雇傭過來的一戶本地人。
丈夫有一手不錯的園藝工夫,正好來收拾他們在廣州市政府邊上購買的二層小洋樓后面不足幾十平米的小花園。
而他的妻子,則是在他們的后廚里邊幫傭,在大師傅的旁邊負責洗菜,切菜的雜活。
因著邵年時一家,尤其是時不時過來看看邵年時的初雪小姐的大方。
原本有些落魄的大阿福,現在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小日子了。
邵年時對于這很容易滿足的兩口子的爭執略感好奇,他支棱起耳朵,就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外面的花園。
得虧邵年時對于粵語的掌握程度已經到了連蒙帶猜的程度了,否則還真就聽不明白他們這到底說了些什么。
“我跟你講啊,我這剛才買回來的布啊,只過了幾水就掉色了啊。”
“那紅色和黑色的染料糊成了一團呢!”
“也不知道這些天殺的布商怎么能這么的坑人,你要知道這種布是他們特意從山東進過來的。”
“一上來就把咱們的老福祥給頂的快要倒閉的了呀。”
“難怪賣這么便宜,原來是殘次品的哇!”
“可是他們就算是殘次品也沒有這么坑人的呀,只比普通的布料便宜點點,更何況,這才穿了一水,就不能再穿了啊!”
聽到這里的邵年時,立馬就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用報紙掩蓋住了自己馬上就要咧開的笑容,試圖阻止別人看出他面容上的異樣。
說實在的,當初陳介夫跟他說了自己調和出來的另外一種失敗的配方的特性的時候,邵年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怎么用它來坑日本人了。
是的,陳介夫在印染配方調制的過程之中,別瞧著成功的花樣特別的多,但是與之相比,失敗的更是不在其數。
在大華的印染配方還沒有完全成功的時候,陳介夫曾經調配出了幾乎等同于甚至是比現在還鮮亮的染料配方。
這個配方剛出來的時候可是把陳介夫給興奮壞了。
但是當反復試驗了幾次過后,搞技術的陳介夫卻發現了這個配方中隱藏的極為隱蔽的問題。
這個問題還是一個十分大的技術問題。
因為他的這個染料配方的著色度有一個保質期。
這個持久掛布料的時限隨著溫度,濕度,以及保存程度會有略微的差距,但是再怎么的嚴格的保護的情況下,大概是兩個月左右的工夫,這布料上的染料就會呈現出粒子半附著的狀態。
在這種情況下,布料只要是一過水……
附著的不夠透徹的顏色就會順著布料的紋理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