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如心知阿威是不想拉她下水,心下喟嘆,目視著那雙佯怒的眸子,“三殿下不是惡人,威哥,你能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嗎?我,今日見到阿然了。”
“阿然?阿然怎么樣了,他逃出去沒有?”一提起阿然,阿威顧不得什么,忙道。
阿然才娶了心儀的姑娘,他們一商量,讓阿然先逃出去。
裴晏如一下沒了話。
氣氛凝固下來,阿威眼神僵了下,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我聽那些侍衛說,阿然死了,小安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不是真的對不對.....”
大壯幾人也盯著她。
裴晏如喉嚨有些哽,別過頭。
阿然死了,就死在了距離宮門不足幾米的地方,就差一點點,就能出去了!
看她的神色,阿威等人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頭一下低下去,好一會兒,忽然又自嘲的笑出聲,“是啊,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呢,怎么可能呢....”
饒是五湖四海都能被抓回來,就是逃出去了又能如何,左右不過多活幾日罷了。
無用的。
“我不甘心吶!”
阿威忽然大喊出聲,眼眶含了淚,“老子想著建功立業才去的邊境,被打壓就算了,還欺辱我家人,如今倒是好,孤身一人了,什么也不用管了哈哈哈,死就死吧!”
裴晏如指尖收緊,看向面露絕望的幾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出了天牢,夜色已深。
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語,直到上了馬車。
裴晏如微垂著眸,靜默無聲。
戰卿側過眸,輕聲問道,“怎的不說話?”
他還以為她會問他能不能救下他們。
仔細論起來,如今邊境沒有戰爭,他們自然就算不得逃兵,只是私賣軍用器械這點就足以要了他們的命.....
裴晏如眸色未變,抬起眼時那雙眸里滿是冷靜,她開口,“如果你想,自然可以掌握邊境長官的罪證,救下幾人不是大事,但此事牽扯到了不少人的利益,真的要做起來并不簡單。”
邊境長官敢如此放肆背后自然有人,而且現在皇帝既然已經殺了阿威等人的家人,定然不會輕易把這些人放了。
哪怕是找到了幾人被迫反了的證據。
靜下來細細思索,便能知道這本來就是一場死局。
裴晏如輕捏了捏眉心,眉眼間浮現倦意。
戰卿沉默著沒有開口,以她的聰慧定然能想清楚其中利弊。
暴徒斬首之日定于三日之后。
第二日清晨,微光灑落之時。
銅鏡面前,明惜手上拿了珠翠,小心穿進裴晏如發間,粉面桃腮的小臉皺的緊緊的,心有余悸,沒忍住開口,“姑娘,昨兒可真是嚇死奴婢了。”
天知道她看到那么多箭飛向姑娘之時,她的心都仿佛跟著箭一起飛出去了似的。
好在有驚無險。
“對了姑娘!”
想起來什么,明惜杏眸一下瞪大了,“昨日在書房門口的侍衛竟然是貴妃的人,竟然要殺了奴婢,好在顧姑娘來得及時,不然您就見不到奴婢了....”
貴妃...
裴晏如指尖輕捻著絲帕,目光落在鏡中,眼波流轉間,眉眼皆是冷意,“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也別怪她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