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的傷勢自是不能叫城中的大夫看的,而府里頭的大夫,自打她給祖母看好病之后來尋她說是要回老家鄉下種地,她允了,畢竟府中人愈少,暴露的危險就少一分。
裴易正坐在太師椅上,見了越過簾子而來的妻女兩人,也跟著笑了,燭光下,他鋒銳的輪廓朦上柔和的光暈,少了幾分戾氣,“泠姐兒來了,坐。”
裴晏如搬了小椅子坐在裴易面前,細細的查看了傷勢又把了把脈,“目前還算穩定,但凡事還是要小心著些,可別摔著碰著。”
“爹爹自是曉得的。”裴易還是難得見女兒這般老氣橫秋的,皺了眉,“泠姐兒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可是決定好了要嫁給太傅大人了?”
說到沈家,自打那小子出現在裴家的時候,就半句沒提過家人,他記著那時候妻子還問過,但他這混腦袋是記不得了,于是只得轉頭看向奚云,“你可還記得沈太傅家中可還有什么人?”
那時候便是泠姐兒將人撿回來的,如今人又成了太傅,按理來說,出人頭地了理應將父母兄弟接來一同享福才是,裴易愈想,愈覺著對沈于淵的了解知之甚少。
“我那時問過他,他好像說.....”奚云垂下眼,腦海中有些零碎的片段,猶豫著開口,到底是有些記不清了。
“他家人都已經沒了,除了一個侄子尚且還在世。”裴晏如輕飄飄的一句話,解了兩人的疑惑的同時,一時之間兩人也陷入沉默。
裴易尷尬的拿起茶盞飲了口,清了清嗓子,才繼續道,“苦了那孩子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嫁過去之后沒有公婆要伺候,往后只用待他一人好便是,只要你們好好的,爹娘也就放心了。”
裴晏如頷首,又聽得裴易問,“哦,對了,你說的他的侄子又是誰?可在京中?”
提到這個,裴晏如臉色未變,風輕云淡道,“那個侄子其實你們也見過。”
裴易:“???”
奚云若有所思。
他們自出了大興國見過的男子不算多,瞥去車夫和下人不談,年輕的男子....
裴晏如也不著急,行至另一邊坐著。
裴易沉吟片刻,最后虎著臉,“不會是那日見過的云大人吧?”
看女兒這副表情,裴易不由得一下聯想到又是年輕男子又是和自己女兒沾點關系的那個姓云的小子了。
說起來,那時候那小子還說啥來著,四品官?
裴家世代功勛承襲下來的將軍府,也算是高門顯赫,這小小的四品官,他的嫡姑娘,若是嫁過去,是有些下嫁了。
裴易摸著下巴思索。
裴晏如適時補刀,“爹,我們家如今只是空有虛銜。”
被門第之見禁錮住的裴易臉一黑,“你這丫頭怎么說話的呢,你爹我還活著,等手好了到時候上戰場還能打下一番事業來!”
裴晏如抿唇:“......”
“大興國現在同墨國締結了和平條約,四周的小國本就依附于墨國,請問爹,您要去和誰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