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要娶媳婦兒的宋彪是多一天都不能等,他自己去請媒人,又安排下頭的人去重新置辦了一份聘禮。
這次的聘禮,相比于上次貴重了一半不止。
不僅如此,從梁媒人那里出來之后,他還親自去了銀樓里買了一副上等的頭面。
給他那還沒過門的媳婦兒準備的,放進聘禮里,等成親的那天戴著他買的這副頭面進門,也是給他宋彪長臉。
金的買不起,銀的怎么也要有。
第二天,宋彪難得的起了個大早,帶著媒人和幾個兄弟抬著聘禮再次上顏家的門。
與宋彪的激蕩心情不同,顏家這邊卻是氣氛壓抑。
顏卿昨日從鎮上回來,便把她應了婚的事說與家人知曉。
“胡鬧,你當是隨便說說,你說答應就答應?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個女兒家有什么資格說了算?”
顏家當家人顏崢聽了女兒的話怒不可揭,當即就將手里的書砸向女兒。
顏卿不躲不避,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
書砸在頭上,頭皮發麻,卻也讓她更是清醒。
上輩子,父親也說過這話,是連世康要納她妾的時候。
父親口口聲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禮義廉恥祖宗禮法。
最后,不也是得了五十兩銀子,便也就點了頭。
后頭那幾年,弟弟讀書缺銀子買筆墨的時候,不也是上連家來找她拿銀子。
她好不容易回趟娘家,父親不是催她趕緊給連家延續香火,便是問她要銀子。
何曾問過她一句,在連家日子過得好不好?
父親眼中,只有功名和弟弟。
母親魏氏聽到聲音從外頭進來,“老爺您別生氣,卿兒不是故意的。
卿兒,還不快給你父親道歉。”
母親向來如此,無論什么時候都是要她認錯,要她道歉,從來不問原由。
“姐,你又干什么,還嫌家里不夠亂?
要不是你出去瞎跑,敗壞了名聲,我也不至于連門都不能出,丟人。”
都說娘家是出嫁女的靠山,有兄弟撐腰,才能腰桿子硬挺。
這樣的靠山,到底能為她撐什么?
她的弟弟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從母親字字句句不離,毅兒是咱們家的香火希望開始?
還是從父親口口聲聲只要弟弟不管別的,只管一心讀書,等以后考取功名,就是全家人的榮耀開始?
小時候,弟弟還會甜甜的喚她姐姐,笑得天真爛漫。
有一天,他竟然對自己說,“你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是別人家的了。”
有一次,她和母親坐在一起做繡活兒,母親對她說,“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啊我的卿兒也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
等你成親,母親給你繡床好的鴛鴦被。
到時候男方給的聘禮,就留給你父親和弟弟讀書用。
你也別怪母親心狠偏向,家里的情況你是知道的。
沒個進項不說,他們父子倆讀書也費銀錢,得剩著些才行。
等以后你弟弟出息了,不也能幫襯著你。
到時候,就是你婆家也要高看你一眼,你在婆家日子也好過。”
出息?高看?
上輩子到死的時候,顏卿都沒能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