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柔和下來之后,竟與剛才那橫眉怒目的模樣完全不同。
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這個看似嬌柔的年輕婦人,竟然能說出抄你全家的狠話來。
顏卿可沒有被人看戲的喜好,也顧不得心情好不好了,抱著兒子掉頭往家里去。
回想起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她自己也被驚到了,竟然是她說的。
果然,是嫁雞隨雞么
她也學了男人那惡霸樣,竟會放狠話威脅人了。
驚訝后怕中,顏卿內心里其實也有那么一絲絲的快感。
原來,做惡霸竟然是這種感覺。
雖然,她這只能算是狐假虎威。
幸好顏卿回去的時候隔壁已經恢復了平靜,劉氏說,“隔壁的媳婦回娘家去了,還帶了兒子一起回去的。”
顏卿心想,回去了也好,省得鬧得人不得安寧。
明明只是鄰居,這搞得好似她家里也跟著有這些糟心事兒一般。
運氣不好遇上這樣的鄰居,也是遭罪。
若她是愛看熱鬧愛講人八卦的性子也就罷了,還能當個趣味。
可她偏偏不是,這不就是為難人么。
接下來安靜了好幾天,有天中午顏卿起來出恭,聽到萬婆子他們在廚房里閑聊,才知道隔壁鬧成那樣的原因。
她們可能是怕自己聽到了不高興,選了她午睡的時候說,還是壓低了聲音說的。
“聽說是老頭子得了病,說是什么富貴病,要好吃好喝養著不能做下力氣的活兒不說,只是每月的藥銀子就得二十兩。
這還不能根治,就是吃藥保著,可不就是富貴病么。
二十兩兒子啊,一個月就要這么多,一年下來不說別的只吃藥就得一百多了。
誰家銀子這么好掙而且還是個無底洞。
老兩口做生意是攢了些底兒,但現在不都在老三兩口子手里捏著了么。
老三媳婦兒說是家里的銀子都壓在了貨上,這幾年生意又不好做,根本就沒有掙到銀子。
反正就是,老頭子要吃藥,這銀子她不是不給,她是沒有,給不起。
二老又不是他們一家的,還有老大和老二呢,讓他們給銀子。
這不就找了老大老二拿銀子,老大老二知道當爹的得了病,也沒說給不給銀子,只質問老三,怎么伺候的老爹。”
后面的話,顏卿大致聽了聽,老大老二翻出當年分家是寫的文書,又一口咬死了當初二老說的,不要他們養老的話。
直言,二老給老三的鋪子一個月可不止區區二十兩,這些年虧不虧掙不掙的,他們不瞎。
有好處的時候就掙著搶著要爹娘,如今老爹生了病,要銀子的時候了,就又要推給他們了。
要他們給銀子,可以,把鋪子和老屋重新分。
還有,這些年鋪子里的進項。
那天老大老二找上門來鬧,因為老三把二老給他們送去了,一邊一個。
這還不是直接就點燃了兩個哥哥的怒火,再也不忍了。
老大老二手里有當初分家的文書在,后頭每年也給了養老銀子的,無論是于情于理,都不能說他們一句不孝不義。
人心不是一天寒透的,這些年日積月累下來,這次便像是引發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
兩個做哥哥的,忍無可忍便爆發了個徹底。
老三媳婦兒帶著兒子回了娘家,便也是為了手里的鋪子房里銀子。
這樣的父母,養出這樣的子女來,顏卿也不覺得驚訝了。
種的什么因,得的什么果,好吃不好吃,是甜是澀,都得自個兒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