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晏接的任務很急,下午出去買了臥鋪票,收拾好東西跟家人打聲招呼,就帶柯美虞坐晚上的火車離開。
這時候的火車還沒有提速,是最早的那種綠皮車,他們是臥鋪車廂,所以排隊上車還算有序和謙讓,可是在這邊往一側看去,烏泱泱的人群瘋狂往車廂門或者窗戶里涌著。
現在交通不便利,人們出行基本上大包小包,甚至鋪蓋卷都要帶著。
不少人先將東西從窗戶里塞進去,然后在攀爬上去。
車停靠時間有限,經常會發生東西進去人還沒擠進去的情況……
柯美虞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當初她做夢跟著人販子去京都來著,但那畢竟是夢,哪里有她親眼所見看得震撼呢?
再一次濃烈的年代氣息,深刻地告訴她自己到底重生在了什么樣的世界。
臥鋪車廂人比硬座少很多,但是仍舊很擁擠,那床鋪很狹窄,過道也堪堪只容一人通過,而且空氣中充斥著各種辣眼睛的味道,這是她在夢里沒有切身體驗過的!
韭菜、大蔥、臭腳丫、嘔吐物、煙味……
柯美虞木然地給自己拍了一張清新符,這種符箓類似于給人身上噴灑天然香水,味道清淡,不同的種類作用也不同。
應晏將行李放好,又去洗了手,然后挨著她坐下,開始翻行李。
雖然他們時間趕得緊,沒有在家里吃晚飯,但是柯母和老太太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不少好吃的,有給他們帶在路上的三頓飯,有他們安頓下來吃的,還有拿來送人的。
現在天氣熱,很多吃得放不住。
小兩口用熱水沖泡了雞蛋茶,吃著卷了菜和醬的發面餅。
他們一個賽一個能吃,看得對面的人一愣一愣的,甚至一個小姑娘還小聲地掰著手指數,“媽媽,這個姐姐是不是有了寶寶,她吃了六個餅了,還在吃……”
柯美虞忍不住被嗆得咳嗽起來。
應晏一手拍著她的背,一手遞上水。
柯美虞捧著水壺喝了幾口,眼神有些發飄。
她在家里一向胃口大。大學生有補貼,男人時不時有個破案子的獎金,爹娘又是工人領著工資和補貼,而且家里的親戚隔三差五來送點東西。
以至于剛開始她還顧忌著點,慢慢地被家人寵得只需要嘴巴盡興就行,一個纖細女子硬生生能干五個壯漢的飯,而這還是她自定義的健康七分飽……
如今被一個小娃娃天真地指出來,哎呦喂她的老臉。
那孩子的父母挺年輕的,穿戴講究長得也算得上出類拔萃。
女子不好意思地拍拍閨女的肩膀,笑著說:“這孩子吃得貓食,最崇拜就是胃口好的人。她小舅當兵,捧著盆子吃米飯,被她當成了英雄,整天掛在嘴邊。”
小姑娘連連點頭,哭巴著臉說:“我姥姥說吃得多才長個個,但是飯又不好吃,還得吃很多菜菜,太為難人了。”
才四五歲大點的人,跟小大人般說出這話,聽得柯美虞輕笑。
“你嘗嘗這個,”柯美虞遞過去一個卷餅,“這是我娘做得。我娘可是理工大學三食堂二樓的掌勺,有一大波捧場食客。”
“這多不好意思,”男子也連連擺手笑著說:“我們也帶吃得了。”
說著他們從包里拿出了用油紙包裹的包子,一瞧就知道臨時在國營飯店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