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
“一路小心,海豐碼頭見。”
“海豐碼頭見。”
山道歧路,趙獵、馬南淳等一行與歐陽冠侯互道珍重,分道揚鑣。
由于元軍此時尚在設卡搜檢,不宜多人一起行動,以免目標過大。加上歐陽冠侯一路上要召集潛藏于各處的暗爪成員,涉及組織機密,不宜有外人在側。于是趙獵等人加向導共七人為一組,歐陽冠侯及其暗爪成員為一組,分兩路走,待到海豐碼頭再匯合行動。
“歐陽定軍也是位真豪杰啊。”馬南淳望著那幾個遠去的背影慨嘆,“若他早到一日,絕對有資格坐一把交椅。”
趙獵看向馬南淳:“仲平也知此人事跡?”
馬南淳點頭:“有些以前便知,有些近日方知。”
“說說看。”趙獵即將與此人聯手營救,自然了解越多越好。
“他原是忠節公的得力臂助……忠節公名陳繼周,嘉熙四年(1240年)舉人,試司法廉州,后任衡陽知府、江東提點刑獄,未到任。文少保詔征勤王,適忠節公寓贛,少保登門問計。忠節公詳述閭里豪杰與起兵方略,遂留幕中。后少保至臨安,忠節公率次子陳榘及贛義士二十三人相從,歐陽定軍就是二十三義士之首。至京(臨安),忠節公充江浙制置司主管機宜,歐陽定軍等二十三義士多次夜襲元兵于南柵門,殺敵甚眾。后少保使北營,有旨罷兵。忠節公父子領眾歸,則贛已失守。忠節公伏兵于龍盤,征集游勇,待機殺敵……以上都是咸淳舊事,朝野略聞。”
趙獵聽得揚眉頓首,連聲贊嘆:“果然是真豪杰、好漢子。對了,想必那時他還不是黑鴉一員、暗爪首領吧?”
馬南淳搖頭:“不是……景炎元年,端宗即位,授忠節公知南安軍,不料為元軍贛州總管捕殺。事聞,朝廷追贈敷文閣待制,謚忠節,立廟于贛州。忠節公歿后,歐陽定軍率殘存十三義士投其師叔律齋先生,遂為黑鴉首腦之一、暗爪頭領。”
“原來如此,可惜了……以仲平之見,此人是否足以信賴?”
馬南淳沒正面回答,繼續道:“少保五坡嶺惜敗,為敵所執,其部屬或殺或俘,其中便有忠節公次子陳榘。歐陽定軍聞之,向律齋先生請命,冒死前往營救。之后成功潛入潮陽敵營,方知陳榘公子已于數日前被折磨而死……雖然沒能營救成功,卻打探到了少保被解送的機密消息,并意外發現劉自立宴請方遇龍、葉秀榮、章文秀三賊……”
“忠義雙全,身手過人,足以信賴。”已經不需再多說了,趙獵很慶幸有這樣的人物相助,這一次營救行動,又多幾分把握。
“賢弟,能否交個底,此行究竟有幾分把握?”
聽馬南淳這么問,趙獵報以苦笑:“沒看到具體情況之前,我真不好說什么,只能盡力而為。”
馬南淳顯得憂心忡忡:“我們六人,加上歐陽定軍暗爪一部約十余人,總計不過二十之數。就算僥幸找到文少保關押處,又如何能在千軍之中安全護送少保脫險呢?”
趙獵拍拍馬南淳肩膀,笑道:“多想無益,咱們就按四字方針辦。”
“什么……四字方針?”
“隨機應變。”
……
日影西斜,趙獵一行七人及一頭大青騾在由馬尾松、崗松、鷓鴣草等組成的灌木叢間艱難行進。為避開元軍耳目,他們只能往人煙稀少的深山密林里走,沿途劈荊斬棘開路,走了差不多一整天才翻過兩個山頭。
“快了。”那個叫保四的胡子拉渣中年向導抹一把臉,渾不在意臉上劃傷被汗水浸漬后的腌痛,把柴刀插回腰間,摘下葫蘆拔塞子仰脖狠狠灌了幾大口,長長嘖嘆一聲,“咱們雖然走得慢,但線路拉得直,今夜歇息一晚,明日早起,爭取再翻過三個山頭,就能走出蓮花山。”
趙獵提醒道:“我們必須在后天趕到海豐碼頭,不會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