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南淳被氣樂了:“還隨機應變……別忘了,趙賢弟已經制定規矩,違反者將受嚴懲。丁家小娘,你上回在永濟寺已經違反過一次了。當時規矩未定,不便追究,但如今已立軍規。你可知何為十七禁五十四斬……”
“斬你的鬼!”丁小伊一揮槳,要不是馬南淳見機閃得快,還真有可能被拍中腦袋,“等我幫了忙,看趙大哥斬誰!”
歐陽冠侯倒是很欣賞這率真爽直的少女,笑著打圓場:“行行,這船我給你,但有一條。”
“什么?”
“再等一炷香。”
“不行!半炷香也不等。”丁小伊絲毫不肯妥協。
歐陽冠侯攤手:“那就沒法了。”
“你給不給?”丁小伊把木槳槍口對準歐陽冠侯。
歐陽冠侯眨眨眼,不明白這個有什么可威脅的。
馬南淳嚇得忙拉他閃開:“丁家小娘,有事好商量,萬萬不可魯莽。這槍聲一響,可就暴露了。”
“我數三下,不給就開槍。”丁小伊毫不理會,豎起手掌,然后開始屈指計數,“一、二……”
轟!
“歐陽兄……”馬南淳回首正要勸歐陽冠侯答應給船,突如其來一聲巨響,震得馬南淳雙膝一軟,差點就喊出“你真開槍啊!”
然而馬南淳終究沒喊出這句話,因為他看到了一團巨大火球,從帥船底部噴出,如同蟄伏海底的巨龍,向膽敢打擾它的人類玩具噴出憤怒的龍焰。
火光照亮海面,照亮夜空,照亮三艘戰船上千軍兵及水手船工驚駭欲絕的面孔,也照亮了礁石上一張張目瞪口呆的表情。
“但愿他們沒發懵,記得趁亂救人。”趙獵浮出海面,吐出一大口咸苦海水。在他身后,施揚、王平安相繼浮出水面,望著百尺之外沖天火光,不停咂舌。
不怪他們那么吃驚,10升燃氣瓶爆炸威力相當于145公斤TNT當量,而TNT的威力是高純度黑火藥的十幾倍。數千斤黑火藥爆炸,這時代可沒幾個有眼福見過。
劇烈爆炸把船底炸出半間房子大小的窟窿,整艘船的側部都燃燒起來。對于一艘船而言,無論是古代木船還是現代鐵甲船,甲板或塔樓被炸成這樣還有救,但吃水線被炸,沉定了!
劇爆令帥船猛烈搖晃,大量海水灌入使船身傾斜,毫無防備的元兵、船工、水手像下餃子一下噗嗵嗵掉進水里。船工、水手還好,要么死命游向海岸,要么抱住各種碎片浮木。元兵就悲催了,因為他們是著甲兵。
由于海上行船,無需耗費體力,而且身為萬戶親衛,自須披堅執銳,以彰顯威儀。所以帥船上的巡衛多是甲士。陸地上看著威風又強悍的甲士,一落水就往海底沉。想卸甲?到海底慢慢卸吧。
由于燃氣瓶燃爆得太快,趙獵三人并沒能游出多遠,他們前后左右掉了好些元兵。對這些只能喊救命的家伙,趙獵可沒興趣再踩上一腳,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噗嗵!又墜下一人,濺得趙獵滿臉水花。趙獵抹一把臉,唔,這回是個小伙子,沒披甲,穿儒服,不是元兵。長得蠻清秀的,不過水性不咋地,邊撲騰邊喝水。看到趙獵在側,竟向他伸出手。
趙獵正猶豫要不要施以援手,突然幾根桿子伸來,將他與少年隔開——是一條最先趕到的刀魚船。
“將軍,抓住!”船上牌子頭大呼,眾軍士七手八腳忙活一陣,終于將少年搭救上船。
將軍?這么年輕的將軍?不會那么巧吧?趙獵下意識按住腰間油紙包里的手槍。
這時帥船幾個負盾衛士攀著附網咚咚跳到刀魚船上,一上船就摘盾團團護住少年,紛紛問安:“總管,無事吧?”
“無事……咳咳咳咳……我……咳咳,本總管能有什么事……”
總管!趙獵狠掐一把大腿肉,疼得一哆嗦。多好的機會,眼看就要逮到——不,是自己撞上來的一條大魚,偏偏大意放走了。
如果現在有條船,快速靠上去還有機會,但在水里就沒辦法了。這會工夫,估計馬南淳、歐陽冠侯他們才剛出發,也指望不上。
眼見刀魚船漸行漸遠,趙獵朝刀魚船方向吐出一口咸水:“張珪,算你命大。”劃水轉身招呼施、王二人,“沒咱們的事了。”正要潛入水底開溜。隱約聽到那張珪的聲音傳來:“且住!快,把文天祥撈起來!”
趙獵一怔,止住潛勢,轉過頭來。
文天祥?!他也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