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竹篙,把文丞相撈上來。”趙獵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同時他手里的霰彈槍也在兩個目標間游移:一個張珪,一個連珠士。這是他取近解決的目標,施揚、王平安各有目標,幫不上忙。
張珪沒有弓,連珠士有弓箭;但張珪被幾面盾牌護住半身,而連珠士完全暴露。如果先打張珪,有盾牌掩護,命中率降低百分之五十,并有可能被連珠士反擊,在這樣近的距離下三箭連珠,堪比三連發獵槍。先打連珠士可解除被反擊的隱患,但放過這大目標又不甘心……
究竟先打誰?
與此同時,張珪似乎心生警兆,朝這邊看了一眼,突然抬手,他的手里居然有一張大弓!只是他雙手下垂,被盾牌遮擋,加上天黑,居然一時沒發現。
“我操!”趙獵只來得在心里大罵一聲,用力扣動板機。
張珪手里像變戲法一樣夾取一箭搭在弓把上,直指趙獵,引弦而射。
嘭!
嗖!
槍響弦動,幾乎不分先后。與此同時,一股激浪狠狠拍來,將兩條刀魚船打得向一側傾斜。
張珪大叫一聲,額角迸出一朵血花,仰面栽倒。用盾牌擋在他身前的護衛也慘叫著捂臉扔盾,摔下海去。那名連珠士亦痛呼丟弓,顯然手部中彈受傷。
一槍死傷三人,也只有霰彈槍,也只有在這擁擠的環境下才能做到。
趙獵也往后倒,他沒有中箭,純粹是本能做規避動作。勁矢從他耳邊三寸掠過,箭矢特有的強勁嘯聲令人頭皮發麻。身后傳來悶哼,卻是一名軍士被誤傷,箭矢穿透小腿,鮮血淋漓。勁道之強,令人咂舌。
趙獵知道,他這條命其實是那股海浪救的,然而救了他性命的海浪卻沒能救張珪三人。這并不是海神或龍王爺偏心,而是因為雙方武器屬性不同所致。
張珪再神射,箭矢也屬于精準射擊,船身一傾必定偏離目標。而趙獵的霰彈卻屬于漫射,十二顆鋼珠是呈扇形打出的,偏三寸也好偏五寸也罷,總有一顆鋼珠會擊中你。
海上對射,槍械VS弓箭,槍械勝出。
趙獵槍聲一響,施揚的雙管獵槍、王平安的三連發獵槍一齊開火集射。
嘭嘭嘭嘭嘭!
五槍爆射,霰彈亂飛,刀魚船好似下了一場鋼雹,擁擠在船上的元兵身上濺起一蓬蓬血雨,噗嗵嗵掉進海里,眨幾下眼的工夫,幾乎被一掃而空。
等趙獵翻身而起,端槍欲射時,對面刀魚船上已經沒有能站起來的人了,僅剩的幾人不是蹲就是趴,全靠盾牌抵擋才撿了條命。誰也不敢再露頭,瑟縮在盾牌后發抖。
老石及同伴們早忘了劃槳,更忘了拿竹篙撈人,俱被這驚人的殺戮效率驚呆了。
四周海里船上的元兵見此情景,無不驚呼一片。
趙獵連喚老石幾聲,這位老兄還在發呆。事不宜遲,時不我待,趙獵把槍往船上一扔,一個猛扎子跳下海。
等趙獵再從海面浮起時,胳膊肘里已挾住一人,拚命往回游。
醒悟過來的老石也跳下海,與趙獵一起將那人架上船,立刻操槳拼命向外劃去。
帥船已淹沒到樓臺了。
趙獵都沒來得及上船,只扒在船舷邊,大口喘氣,眼睛一霎不霎盯住那同樣伏在船舷的人:“看我有沒有救錯人——兄臺貴姓?”
那人抬頭,須發散亂濕漉,渾身滴答淌水,臉色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長時間不見陽光,顯得異常蒼白,黑暗中望之如厲鬼。雖然形貌狼狽,但聲音卻與目光一樣平和:“免貴,姓文,名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