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杰呵呵笑道:“立厓認為,如何處置此二賊為好?”
趙獵拱手道:“使相面前,不敢妄言。”
張世杰擺擺手:“但說無妨。”
“如此末將便斗膽放言了。”趙獵再施一禮,從容發言,“主帥被擒,城中元兵軍心必定大亂。明日二帥不妨將進攻方向轉為南門,再讓馬成旺到城下勸降。若兵不血刃奪下南門,打開突破口,則此戰我軍必勝。”
張、蘇二帥撫須點頭,望向馬成旺:“足下可愿將功贖罪?”
馬成旺看了眼臉色慘白的兒子,心下長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如何?他在元軍面前都硬氣不起來,還能在老東家面前硬氣?忍著雙腿鉆心疼痛,勉強施禮:“馬某乃大宋罪人,死不足惜,蒙君不棄,用我殘軀,敢不從命?”
……
大宋祥興二年六月初三,元軍瓊州中萬戶府副萬戶、吉陽軍城主帥馬成旺現身于軍城南門,向守城新附軍勸降。昨日還是抗宋中堅,今日搖身一變又為宋室效力,這位上官變化之快,令新附軍上下無所適從。元軍達魯花赤及千戶一齊撣壓,然而軍心渙散,難以挽回。
城下列陣的宋軍不失時機發起進攻,只一個沖鋒就殺上城頭,新附軍或逃或降,更多的是陣前反正。那達魯花赤與千戶還沒逃到城下就被反水的新附軍士卒追上砍殺,割下腦袋領賞去了。
南門既失,東、西二門也相繼被攻破。兩日之后,六月初五,殘余元兵在兩名漢軍百戶率領下投降,吉陽軍城終歸宋軍之手。
隨后,吉陽軍城正式作為行朝駐蹕之所。以原鎮守府為臨時朝堂,并在府后興建行宮,作為楊太后的寢宮。
在一片紛亂中,馬成旺父子被發現暴斃于宅第內,死因是中毒。有人曾看到馬氏父子斃命當日,有幾個黎人出入其府上,其中似有婦人……
馬氏父子暴斃,在投降的新附軍中只激起幾圈漣漪便消失于無形。無他,新附軍將士對這馬成旺只是忌憚而不是敬重。馬成旺若活著并握有大權,新附軍將士不得不服從。如今失勢且死了,誰會為他鳴冤鼓噪?
吉陽軍城被立為行朝駐蹕之所后,再稱軍城就不合適了。于是群臣紛紛獻名,不過都被右相文天祥一一否決,直到看到一份簡短的奏疏:“大宋幾欲亡于厓山,幸得天眷,先祖百世庇佑,方得海天孤城,以為肇始之基。縱退至天涯海角,亦不絕北望之志。昔有厓山之恥,今當從崖城雪之。”
文末署名是:信安縣侯、定遠大將軍、殿前指揮司司馬、廣州都督、龍雀軍都統制趙獵敬上。
文天祥擊案大贊:“崖城!好!就叫崖城!”